别把金牌当作民族伟哥

胡缠按：正值亚运会，奥运会也一直在倒计时，没有几百天了。在闲着看到冉云飞先生的文章链接，点过去看看，发现以前就读过，此时重读，依然发人深省。就着这么个好时候，给转过来吧。


别把金牌当作民族伟哥
冉云飞

昨天在敝博和散文天下发了一则《幸好齐达内不是中国人》的小文，想不到引起这么多的回帖与反响。为齐达内、马特拉奇辩护都不是我的初衷，我不偏向任何人，因为球场上的激烈争斗，是人都有失控的时候。我不是赞赏他们的失控，我是理解他们的失控，因为再伟大的球星也是普通人。与那种阴损的犯规相比，齐达内的犯规真可谓光明坦荡，当然他作为职业运动员为此受到了惩罚，这是理所应当的。同时，他也真诚地向球迷特别是在看电视机前的孩子们道了歉，我认为他是个负责任的人。

　　那么有人会问，你既不为齐达内也不为马特拉奇辩护，你写这样的文章的目的何在？我只是想藉此梳理一下体育与我们生活的关系。齐达内回国后受到希拉克总统的高度赞赏和安慰，若是在我们这个成王败寇的国家，不会被骂得七窍生烟，唾沫淹死才怪。事实上，在BBS上责齐达内以民族、国家荣誉为重，并且痛骂他的中国球迷不在少数，所以我说幸好齐达内不是中国人。你只看一看刘翔夺冠陈至立的贺信，以及齐达内回国希拉克的讲话，就不难看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同了。我没有神化齐达内的打算，我只是想说体育与民族、国家，有一点关系，但这关系绝没超过获奖者与体育之间的个人关系，绝没有那么直接。我反对的把所谓的民族、国家荣誉强加于体育游戏之上的一种民族至上的民族主义情绪。太过嚣张的民族情绪，不是国家之福，是社会的毒药，人民的灾难。众所周知，民族主义早已是柄双刃剑，中共在前年鼓励民间的反日行动中，就已是进退两难。一方面，他们用民间的声音向日本政府施压，另一方面却让他们教了几十年民族主义者的敌对情绪，对日本企业和使馆的打砸抢中有一种失控的嫌疑。最终还不是纳税人的钱为打砸抢者给对方造成的损失买单，尽管直接付帐的是政府，但这却是纳税人的心血。我对日本有复杂的感情，对他们的一些做法也不认同，对他们侵略中国的灾难刻骨铭心，但我不主张用饮鸩止渴的方式来解决中日问题。民族和身份认同都是需要的，但将民族认同置于人类普世价值之上的做法，为自己政权的一己之私而滥用民族情绪，愚弄民众，希冀用此来转移当政者自身对老百姓的盘剥，对民生的漠视，以至掩盖统治之不仁，民主之不行，自由之不倡的事实，最终会适得其反。

　　体育与我们生活的关系，绝不像中共官方和主流媒体所宣传那样，与民族、国家有多么深刻的关联，任何体育比赛，都只是一场游戏而已。但中共官方和主流媒体为何要将一场体育比赛胜负，上升到民族、国家这样的高度呢？原因很简单，运动员出名、挣钱，而且还赚来民族英雄的称号，他当然愿意配合。虽然运动员也成了为带来虚幻民族精神的官方之奴隶，但他们大多也别无选择。你只要看一看兵乓界的让球风波（这种违反体育精神，把运动当作可以随便使唤的奴隶的做法，在民主国家看来实在是天方夜谭），何智丽（小山智丽）为何远走日本，而后生出的许多风波，就不难品咂出个中滋味。而官方则通过倾举国之力，花所有纳税人的钱，为自己并不合法的统治使劲贴金，让被盘剥得厉害的老百姓生活在，你看只有我们才能拿这么多金牌的提劲打靶的虚幻生活中，至死不明白自己生活不好的真正原因。国内日益突出的矛盾，日益凋蔽的民生，就像皮软的男性生殖器，却想给人一种雄壮的感觉一样，要大量服用民族主义这颗伟哥，才能使之稍有复阳。这便中共官方为什么热衷于拿金牌，热衷于办亚运会、奥运会的目的。

　　一九九0年的亚运会，据我所知每个国家单位的人，都是被强行捐了钱的。虽然数目不多（我们单位扣了我两元），但这对我权益的侵犯，使我终身不忘，因为我明白这是用体育的方式来侵犯我的权益。从此我思考体育到底为什么？别人拿金牌，别人拿奖金，别人分房子，别人受各种礼遇，为什么要用我的钱？而我在其中未分得分文？而我还要为他们鼓掌呢？我是不是被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啊？我难道是传说中真正的瓜娃子（傻瓜）么？像我们这种倾举国纳税人之力，举国各种运动会，拿各种金牌的做法，其实是对所有纳税人的剥夺。因为你在这里面除了得到一点虚幻的快感，以及自欺欺人的自豪感外，投资如此巨大，你却一无所获。更重要的是，你被卖了，还竭力地帮着他数钱，并且替他掩盖卖了你的事实。一些美国NBA球员拒绝为美国队效力，早已不是什么新闻。美国人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因为他们的球技乃至成名都不是花纳税人的钱得来的，而是自我投资的结果。因为在一些球员看来奥运会金牌和那点奖励于我没什么用。当然美国政府和人民不会责之以民族大义，更不会将其当作美奸来唾骂万年。由于体育的完全市场化，人才储蓄充分，一些NBA的球员不去打奥运，另一些便会参加，始终不缺参赛者，并从而拿到好成绩。

　　民族主义是有后锉力的，就像伟哥一样，是有副作用的，适当吃点，有助于提升自己的房事能力。但你不注意自身保养，也不注意锻炼自己的身体，却想让伟哥来维持你身体的运转，它最终会成你的送葬品。同理，金牌可以激发一点民族主义情绪，但金牌是不能拿来当饭吃的，我曾在一篇《奥运会与吞稀饭大赛》的小文已有述及。我认为得个奥运冠军，与邻居间举行一个吞稀饭大赛而夺魁，没有本质的区别。而民族主义这张牌是柄双刃剑，用得好的时候，好像加强了你的统治，但你不关心老百姓的生死，不关心他们的生存质量，是否真正过上了自由幸福的美好生活，那么你就是再打民族主义牌，民族主义最终也是只是埋葬你的一把铁铲。视金牌为救命稻草，或许金牌会成为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羽毛。一个民族只靠金牌是雄不起的。如谓不信，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