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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启示录：日本“定年离婚”

日本政府规定，夫妇离婚，必须平分养老金。一生埋头工作但完全不会做家务的工薪男在退休之际，丰厚的退休金被相伴了大半辈子的妻子领走一半后，被当成“粗大垃圾”一般地扫地出门。很多被“抛弃”的日本老男人，由于不懂做家务，基本上没办法很好地照顾自己，因此出现了各种社会问题。

　　五一回北京期间，很多同事和朋友几杯酒下肚后，都对日本的老年人离婚是怎么回事儿不解，怀有浓厚兴趣的同时也感到很不可思议。

　　的确，近些年，“定年离婚”、“熟年离婚”、“妻害”等新词汇开始在日本流行开来。这些词意思相近，多指一生埋头工作但完全不会做家务的工薪男在退休之际，丰厚的退休金被相伴了大半辈子的妻子领走一半后，被当成“粗大垃圾”一般地扫地出门。

　　这些词的起源，要追溯到2005年10月13日至12月8日朝日电视台播放的老年夫妇离婚特集，该系列节目共9回，平均收视率超过了20%，老年人离婚迅速成为日本社会关注的焦点话题。

　　家庭三形态

　　有研究者将日本的夫妇形态大致分成了“传统型”、“乖离型”、“共生型”三种。“传统型”夫妇即夫妻双方都认为应该“男主外、女主内”；在“乖离型”夫妇中，妻子认为家务分工不分性别，应男女共担，但丈夫认为应由女性承担；“共生型”夫妇即夫妻都认为家务是两个人的事儿，应男女共同分担。

　　目前，关于这三类夫妻类型各自的比例尚无准确的统计，但在“大男子主义”意识仍很重的日本社会，研究者普遍认为，“传统型”夫妻虽趋于下降，但仍占多数；比例最低的应为“共生型”夫妻。

　　在丈夫退休后，这三类家庭的表现往往也很不同。在“共生型”家庭中，丈夫对于妻子外出往往表示理解，家庭生活的变化不大，但在“乖离型”和“传统型”家庭中，丈夫对于妻子外出，则往往会问“去干什么？”、“几点回来？”等，结果导致夫妻关系紧张。

　　双方的不满加剧到最后，很容易走向“定年离婚”。近几年，结婚20年以上的夫妻离婚率更是成倍增长，而老年夫妇离婚案件中，多数由妻子提出。

　　为何老年离婚

　　日本老男人屡屡被无情地“抛弃”，重要的原因之一源于日本政府自2007年出台的新“养老金分配制度”。在过去，日本的养老金是按照工作年限以及月薪多少来支付，工作年数越长、月薪越高的人，养老金就越丰厚。

　　这注定了丈夫的养老金往往远高于妻子，如果妻子是纯家庭主妇的话，则无钱可领。在这样的情况下，女性一旦离婚，往往失去生活保障。但2007年日本重新制定“养老金分配制度”，自2007年4月1日起，夫妇离婚，必须平分养老金。为此，日本出现了这样的打油诗：“分了退休金，从此两不亲”。

　　此外，日本社会为消除性别差异虽然制定了“男女机会均等法”等，但归根到底，日本仍是一个男性社会。男女之间的沟通并不多，正如白天不懂夜的黑，和日本男人谈起女人来，他们经常评价“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当然，“定年离婚”还有其他的原因可寻。比如，男女的寿命差距明显。日本厚生劳动省2012年5月31日发布的《完全生命表》显示：2010年日本女性的平均寿命为86.30岁、男性为79.55岁。该报告每五年发布一次，男女数据各较2005年增加了0.99和0.78岁。

　　即日本男女平均寿命差距约7岁，而结婚的时候，往往男性要比女性大4到5岁。这样一来，女人平均要度过约10年的孤独生活。夫妻都进入老年后，往往意味着妻子要照顾丈夫的老和死，甚至是长期卧床的生活。

　　如果离婚的话，女性健康状况往往较好，和子女关系也较好。以丈夫工作了40年、混到公司取缔役计算，只退休金往往就能高达1亿多。平分到4、5千万日元的话，在无意外的前提下，往往可潇洒地安度晚年，又可以摆脱丈夫的指手画脚。

　　湿漉漉的落叶

　　在日本，“定年离婚”是夫妻双方各执一词，妻子会认为，“我为你服务了大半辈子，为你养孩子、做饭、收拾家务、洗衣服、烧洗澡水，你挣的工资当然应有我的一半”。男性在私下喝酒时却往往会诉苦说，“住房、吃喝、性生活都算进去，成本比去高级俱乐部还贵！”

　　对于日本男人而言，离婚后宛如一片“落叶”，面临着两种结局：要么迎来“第二人生”，要么成为“湿漉漉的落叶”。究竟是“第二人生”还是“湿漉漉的落叶”，往往取决于妻子的一念之差。

　　妻子可以把“落叶”捡起来、擦干、抚平，夹在书页里，或做成插花、做成装饰，也可以把“落叶”扔进垃圾桶里，或任由“落叶”落在树下，被处理掉或很快地烂掉。

　　很多被“抛弃”的日本老男人，由于不懂做家务，基本上没办法很好地照顾自己，因此出现了各种社会问题。比如，患病后无人照顾、或夫妇生活无法满足而逛“红灯区”、或因精神空虚而主动犯罪寻求“被关注”等。

　　日本警察厅2012年1月27日公布的数据显示，2010年度，日本65岁及65岁以上的犯罪者人数超过2.7万，其中绝大多数是老年离婚的单身男性。

　　面对如此深重的危机，日本男性也纷纷开始“自救”。日本各地近些年开始出现“爱妻家协会”、“全日本男子自救会”等组织。这些名称各异的组织往往都会要求会员要“勤于对妻子道谢”、“敢于对妻子道歉”、“乐于对妻子说我爱你”，希望通过采取这样的“怀柔政策”来提高老年夫妇婚姻的“存活率”，降低“妻害”的程度。

　　(本文作者介绍：新浪财经日本站站长，毕业于早稻田大学，著有《柳井正与优衣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