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可怜的女人。Faye∙Valentine,连这个名字都不是你的真名。而Valentine,这个和“爱”逃脱不了纠葛的名字,也只是将你复活的博士并不怎么认真地想到的。“我们族人是为爱而活的。”你曾经有些打岔地告诉Spike,你一定忘了,或许只是博士刹那间的念头决定了你今后的命运,决定了“爱”在你生命中的地位。 54年前,你20岁。现在你多大了呢?加法题的等号两边不再平衡。对你来说,流失的又仅仅是简单的数字么?54年的光阴流转,你只是静静地躺在冰库里,冷到都不知道怎么发抖。 长长的水泥公路。路灯斜斜的影子。 “这是什么?”你问。 “ID,就算死亡或者失忆,也不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个,我应该没有吧。”你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你错失的岁月足以抹去你存在的任何证据,ID又是你沉睡中哪一年诞生的人类产物呢? 那次对海鼠团的战斗,对手被封锁在了超越光速的通道中。当时空中石块残留的影像向你飞来,你吓得抱住了脑袋。 “你中学时没有学过吗?被封在通道里的物体,即使肉眼看得见,也不会和实物相撞。”身旁的Jet很是诧异。可是你的中学又是在哪里度过的呢?那又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十年,还是五十四年加十年? 有人看见你掏钱,觉得你的举止非常奇怪,他说:“现在还有人用现金做交易。” “我是一个守旧的人。”你说。是的,你守旧,非常。这是你的习惯,或者是你应该属于的那个时代的习惯。 你在骗赢Jet的赌局后不经意地说:“这世上是弱肉强食,骗人和被骗都是人生的一种经验。绝对不可以听信别人的话。”我相信你的内心是善良的,欺骗只是你用来包裹自己,保护自己的外衣,保护自己免受这个时代,这个对你来说陌生的时代的伤害。 在偷吃给Ein的罐头的时候,你说:“自己的伙食要自己挣,不工作就没饭吃。女人……能活下去已经很伟大了。三百万……还是让男人去挣吧。”欺骗和保护自己都需要一些手段和借口。你从冰库中醒来之后就一无所有,有的只是你美艳的身体,和一个叫做“女人”的高贵头衔。 那是一个晚上,你和Gray在一起,你对他说:“常听人讲一个人是很难活下去的。但我却活了这么久。在人群里面感受到只有自己一个。” 并不是你内心孤僻,也不是你惹人讨厌。只是活在上一个年代的人如何能够在这个时代寻找到共鸣呢?你不断地追寻过去自己的身世,你希望用你过去的足迹来指导今后的生活。不能说你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你只是一个自认为需要一个过去来生活的人。 有一天,你在淋浴,洒出水珠的笼头让你突然意识到了一个熟悉的景象。那里就是你的故乡。你疾驰而去,依靠着这突然的回忆,你以为终于找到了你为之奔波许久的过去。 “对不起”傲慢的你竟然跟Spike这样说。“要快点过去,”你说。可是,去到哪里呢?“自己有自己的地方”你这样回答Ed。毅然决然。 然而,当你奔过那个亲切的高坡,希望那就是你自己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从前熟悉的房楼已是一片碎石的废墟,自己童年的伙伴已经两鬓斑白。这些残酷的现实告诉你,只有现在,没有过去。过去已然过去,尽管依稀尚存于回忆,无奈已遁形于现世。 说到回忆,我记得你看了那盘录像带…… “这是大家决定给10年后的自己的传言……不要笑”户外六个小女孩面对镜头羞涩而乖巧地排成一排。 当你独自站在镜头前的时候,扭捏了很久,“不行,还是会害羞……嗯,想讲什么,早上好”,周围传来了同伴的笑声,你捂着笑开的嘴巴,关掉了摄像机。你用手把头发梳到耳后的动作至今都没有改变。影像中的你和影像外的你那样地步调一致。 镜头转到了你的卧室,你在床上,看来刚刚起床, “早上好,我自己,醒了吗?还是还在睡觉?四周的空气、光线、风和味道都感觉到是新的了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有没有正一个一个地醒过来呢?今天是个全新的你,也是一个全新的我。十年后的我,对我来说实在太遥远,完全想象不到。我还是独身吗?”答案显然是肯定的,应该让孩时的你很失望吧。 “ 还是有个不错的人在身边?以我这种个性,一定会给很多人添麻烦吧。”你给他们添麻烦的家伙正在屏幕前安静地看着你幼稚的样子,一个不少:Spike, Jet, Ed,还有Ein。没有人说话,谁都没有嘲笑你,谁都没有怪罪你,谁都没有站出来肯定你儿时的言论多么犀利准确。 “但是没关系,没问题,我一定会支持你的。”屏幕中的你语气是那样的肯定,镜头随之转到了阳光明媚的草地。你一身二十世纪校园里的啦啦队员打扮,拿着手中的花球,给自己打气, “那么我打从心里面,给我自己!加油!加油!我自己!不要输!不要输!我自己!”不知道,完全想不起来。你对自己说。是的,十年了,不,确切地说是57年,54年的冰冻,和3年的讨债。时光和冰冻淡漠了你对于过去的记忆。 “加油!我自己!我自己!加油!不要输!不要输!……”这是我?你又问了。 “我已经不在这里,但是这一天的我,会一直从心底支持我自己,给唯一的自己……”你冷淡的双眼闪着晶莹的光亮,湿湿的…… “加油!我自己!我自己!加油!不要输!不要输!……”那个声音执着地喊着……喊着…… 你终于什么都想起来了,只是,现在的你,再无法成为那个简单的孩子了…… 之后,你竟然伸出手,阻拦同样要走回他的过去,去找Julia的Spike, “我恢复记忆了,但,一点好处都没有!能回去的地方,根本没有!我只能再回到了这里!” 你追寻了那么久的过去终于凭借回忆这一载体,全盘浮现在你的脑海中。同时,你也终于发现,这些仅仅是回忆了。你伤痕累累地追寻,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同样伤痕累累地回来,回到你存在的唯一的现实中来,然后松开那只紧紧握住过去的拳头,让属于过去的一切犹如风尘一般飘散回过往的时空中去。 Time waits for nobody, it just flows by, yes ,it JUST flows by……
男人
你是一个男人。 形容Faye需要两个形容词,而对于你来说,用这样一个看似多余的名词是最贴切不过的了。“女人很快会出卖人,男人可以为了义气活下去,我是这样相信的。”所以你为了义气活到了现在。有人说,你是因为一个女人才支撑着自己并不是很有光彩的生活,呵呵,他肯定不知道你对于女人的那种情怀,早已经随着那块入水的怀表,漂流远去了。 那是一个雨天,你怀揣着一只旧表,为了生计,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你的故乡吧。该不会让某个女孩哭泣过吧。”Faye当时只是无聊地调侃罢了。你怎么就那么慌张呢,差点按错控制Bebop的按键。这样无趣的旅行总是缺乏关注的焦点,此刻你的神色又怎么逃得过一双女人的眼睛? “还是有让你伤心过的女人啊。”Faye不依不饶。 “叫你闭嘴没听见吗?!”老兄,你可把她吓坏了。 你最终还是忍不住去看雅利了,在门口驻留良久,终于推门而入。我其实很早就察觉,你是一个专情的男人。通常对于你这样魁梧的角色,一个娇小可人爱搞恶作剧的女孩是少不了的。于是她说:“我们已经有三个小孩了。”你从未把眼睛睁得这么圆,不知所措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刹那间的崩溃。 这只是一个玩笑罢了,却不尽然,虽然没有小孩,但她也不再独身了。你骤然意识到这一次的拜访已经缺失了原先的意味,然后稍有尴尬地掏出了那块破旧的怀表。不知道是你平常太过于威猛弄坏了表,还是时光真已那般久远,表针静静地停着,犹如你们相对时,四目之间尴尬又凝固的空气。 终于,表原先的主人还是开口了: “不能动的时间我是不会要的。”表被她伸手推了回来。她有着新的生活,新的伴侣,以及不停向前的时间。你,似乎还活在过去。 不过,之所以称你为“男人”,就是因为你的果断和成熟。你比其他人更快地就从过去中挣脱。最后,你还是让雅利安心等待那个男人的归来。然后,潇洒地,把不再走动的手表扔进了流淌的河水中,让对于过往的种种心情渐渐沉入河底,坠入心灵深处。 所以,你不是为了过去和女人而活的,支撑你的,确实是义气吧。至少绝对不是那个盆栽,那只是你用来消遣的玩物而已,尽管你对它这么悉心照料。要不是你更看重所谓的义气,又怎么会把盆栽交给Ed来照管呢?“Ed,如果我不能回来的话,请帮我给温室里的盆栽浇水。”当时你是这么说的。 唉,那个Ed,还有那可怜的盆栽啊……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意被人提起的过去,就像你的左手。“你这样一直活下去,你那左手不会悲伤吗?”就算Spike不这么问,那一次你也一定会去的吧。那只钢制的左手是你为了活下去作的牺牲,也是你被出卖的证据。或许你应该对它充满怨恨。可是也正是这一只和你的性格极为相衬的左手,挡住了可以让你毙命的射向脑门的子弹。 最后那个出卖你的人故意被你开枪打死,临死之前,他求你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为他点烟。当烟雾逐渐成形的时候,他说,终于破戒了。这一天,复归于你手的这一刻,终于被他等到了。 他和你一样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尽管也许从前不是。你有一双最有力的手,但也最懂得什么时候应该把它们放开,而且,微笑着…… When the past is passed by, it DOES become the past.
孩子
那天烧红的夕阳下。你对Ein说,“Ed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不会再回来了,所以Ein你要回家去……你,想和Ed一起走吗?” Ein冲着你叫了一声,响亮又坚决。那双眸子,跟你一样天真无邪。 “走吧,Ein。”你又像往常一样头顶着行李,摆足了双臂,歪歪扭扭地朝前走去。 BeBop那破旧的甲板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大大的,快乐的笑脸:BYEBYE。 你是一个快乐的人。可是为什么走的时候,我们这么悲伤呢?是失去了这些快乐,还是失去了和你共同的过去? 你没有属于自己的过去,因为你太年轻了。我所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只有那个住满孩子的修道院。那个或许是你的家,或许不是。我根本不知道你以前干过些什么,甚至连你父亲都会忘记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因为你是孩子,所以就没有那么多的恩怨纠葛。与别人截然相反的是,你全然没有一点发愁的时候,即便是面对象棋宗师的棋局时那种紧锁双眉的姿态也不过是遇到对手时一种享受的表现。 你同样是一个古怪的人:穿上袜子反倒会滑倒,走路时双手必定摆动过那个始终摇晃的脑袋,可以用嘴咬铁笼子,用脚挠鼻子,在一头奶牛拦住火车帮助她抓住毒蘑菇犯的时候,你可以用只有他们(它们?)听得懂的语言对它说“谢谢”,然后奶牛说“不客气”。你可以陪着最好的朋友,那只叫做Ein的狗,一起在烈日荒漠中注视仙人掌发呆,还有一个类似于《挪威的森林》开篇提到的“敢死队”那样绘制地图的荒诞的爸爸。特别是,在Jet要你帮忙料理盆栽的时候,你居然用了巨大的水管来伺候。 但是你也绝对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孩子。在离开BEBOP之前,你将自己手中的风车送给了Spike。 回到前面的那最后离别的一幕,很多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抑制不住湿热的眼泪。为什么呢?一个充满笑声的,以嘴为探索新事物的首要手段的孩子为什么让人这样伤感?很简单,因为告别。为什么你这种单细胞生物的告别可以激起我们最直接的悲伤情愫呢?和之前谈到的他们因为种种过去的情结而被伤感的基调所牵连相比,在你这样一个孩子身上,又有多少过去可以承载呢?没有。但这只限于我们认识你之前。一旦你陪伴我们度过十多集可爱的生活的时候,你在Bebop上所度过的时光就变成了过去,变成了我们对于你的回忆。剧中其他所有人都是回忆自己的过去,而Ed你,却用自己的快乐和我们一起书写着过去。只是要等到离开Bebop时,你才真正完成了自己这样一件快乐的作品。 在我们从你加入Bebop起,我们同你共同度过的每一分钟,在最后都变成了我们和你共同拥有的回忆。而一旦这回忆真的到了要被定型的时候,我们也终于意识到你是真的要离开Bebop和我们观赏了这么久的世界的时候,我们开始难以割舍。难以割舍你的过去,难以割舍我们和你共同经历的快乐。而更多的又是后者。剧中你的朋友们都是纠缠于他们是否能够告别过去,重新开始鲜活的人生,而对于你的故事来说,是我们,这些观众们,能否告别和你的生活,继续我们的生活。于是很多人在Call Me Call Me的背景音乐响起的时候,开始任由眼泪放肆地流淌。 而此时的Spike和Jet正在Bebop中吞咽着原本等待大家一起享用的鸡蛋。原本五人份(算上Ein)的鸡蛋,因为你们的离去,只能由两个人来解决。两个强壮的男人,面面相觑,没有任何言语,安静地吞着无味的鸡蛋。这是一种怎样的落寞和无奈啊…… Yes, I can call you, and any time? But, I just want to know, if you can hear me, AGAIN?
每集终了,屏幕的右下角都会出现一句收官语。通常情况下都是See You Space Cowboy。而在某些特殊或者重要的故事里,该集结束收官语会作变化。这里不多解释了,想必看到这些短小的句子,看过该剧的朋友一定能回忆起对应的是哪些故事了。 EASY COME EASY GO LIFE IS BUT A DREAM SEE YOU SPACE SAMURAI SEE YOU COWGIRL, SOMEDAY, SOMEWHERE(看到这句话当时大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