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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幻想战略版》剧情小说relo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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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5 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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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游小说》第三期,版权所有,随意转载。】
战士持剑在手
拥石于胸
逝去之记忆铭刻于剑
精锻之技巧凝练石间
一切之一切
自剑伊始
以石继延
如今,来述说这故事吧……
关于黄道十二宫的勇气传说
序章 风雨故人来
这一天伊瓦利斯如往日一般,有朝阳自东方冉起。天边积郁灰云似远还近地跟在朝阳身畔,犹如等待吞噬每一分阳光。只是阳光在被吞噬之前,万籁俱寂的早晨里这世界依然平静,水滴自枝头滑落,掉落在波光粼粼的河流,激起涟漪片片。落叶在风中缓缓飘落,宛如乱世中的人与事。古老的石墙和破败的村庄在战后的清晨里拖曳出长长的影子,如泣如诉,低声吟诵战争的过往和如今。
寂静之中,一队骑士出现在村庄附近。他们身穿长袍披风,头盔覆面,跨下陆行鸟脚步匆匆又方向坚定。他们自远方而来,朝远方而去,踏过村庄和草地,踏过河流与密林,踏过山野河涧,踏过战火残骸。此时若从天空俯瞰,这些人就是地平线上一条笔直的线,朝着远方勇往直前。
带队的骑士脸庞隐藏在头盔里,只有一双眼眸带着坚定望向远方,只是晨光中这位骑士似乎浑身微微颤抖,在为什么事而激动。
队伍行进途中,这位骑士稍做停顿,同队伍中的几名同伴交谈寥寥数句,便改跟在队伍后方。其余骑士则加快脚步,朝目标继续风驰电掣,陆行鸟的脚印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步痕,蜿蜒伸向远方。
骑士们前往的远方隐有雷声阵阵,他们辞别阳光,渐渐奔入积云阴影之中。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将发生什么,却并不知晓以后会发生什么。
历史路上的人看到路而看不到未来。
风雨之中,带头的骑士双手渐渐变得坚定,露出的双眸目光也渐而冷酷坚决。
××××××××××
奥本诺斯修道院的教堂中央,一位面容恬静的少女正在默默祈祷。少女身穿惹眼的贵族服饰,双手合十默默重复着同一句话语。教堂的神甫站在一旁静立等待,在神甫身边还有一位蓝色长裙的俊朗女骑士。神甫和女骑士都是以尊敬的姿态面对少女,可见少女的身份并不简单。
“神啊,请用你的神力救救伊瓦利斯的子民吧……”
在少女不断重复的祷告中,时光静静流逝。教堂巨大的天窗玻璃印有无数华彩花纹,洒落少女脸上。神像前的少女脸上略带悲伤,似乎在为什么担忧。但少女身边的女骑士似乎更有担忧的理由。
“奥维莉亚公主殿下,我们应该尽早动身。”
被称为奥维莉亚公主的少女没有转身,反而更加低下自己的头:“阿格莉亚斯,请再稍等一会……”似要为伊瓦利斯民众多祈祷片刻。
“已经很久了,护卫队的人已经到达,那些佣兵并非善类……”女骑士阿格莉亚斯面带难色,向公主解释道。
身边的神甫此时也开口劝说公主:“公主殿下,不要让阿格莉亚斯难办,请快一点吧。”
所有人都在催促奥维莉亚,奥维莉亚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公主正要说话,从门外进来三名男子,他们没有敲门就径直走到公主面前。这三名男子看似都是骑士,为首一人身穿褐色铠甲,面容苍老冷漠,眼神冷酷。背后两人中有一人约十六七岁,身穿淡紫色铠甲,神色也颇淡漠。三人当中为首的年长骑士口无遮拦地大声抱怨道:“怎么回事?都已经等了快一个钟头了!”
年长骑士的举动激怒了站在公主身前的阿格莉亚斯,她知道这群佣兵分明藐视一直未受皇室重视的公主殿下。女骑士对为首的暗骑士怒叱道:“在公主面前不得无礼,加夫加里安!”
阿格莉亚斯的强势态度让暗骑士加夫加里安不敢轻视而对,跟随加夫加里安的两人随即单膝跪地行礼,暗骑士自己也低头表示屈服:“不要激动,阿格莉亚斯,毕竟我们接到的也是紧急任务……这样总可以了吧?”这般解释看似屈服,其实只是在坚持己见。
阿格莉亚斯对暗骑士依然不满:“想不到为人称道的北天骑士团里也有你这样的无礼的人存在。”
“我们对边境护卫队长你已经够礼貌了。”加夫加里安讽刺地回应女骑士的指责,谁都知道“边境护卫队长”这种称呼带有蔑视,“我们只是受雇于北天骑士团,并无服从你的义务。”
“你这无礼之辈……”
阿格莉亚斯对这等回答也没办法,正要说什么,一直低头祈祷的公主已站直回首,面容安详:“我知道了,我们出发吧。”
出言解决矛盾之后,公主与神甫互相行礼。
“愿主与你同在。”
“老师请多保重。”
两人话别声音未落,教堂大门被人猛然撞开。
一名受伤骑士捂着伤口蹒跚而至,若不是神甫及时扶助,恐怕就要摔倒在红地毯上。
“阿格莉亚斯队长,有敌人……”
神甫悚然一惊:“莫非是高尔塔纳的人?”
阿格莉亚斯没等神甫说完话已抢身冲出教堂,站在一旁的加夫加里安目送女骑士匆匆离去,对着身边的紫色铠甲少年揶揄道:“总得做点什么才有钱赚,你说是吧拉姆萨?骑士就该在这种时候保护少女嘛。”
被叫做拉姆萨的金发少年缓慢坚决地摇头:“我已经不是骑士了,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佣兵而已。”
“说的也是……”加夫加里安并不在这话题上继续纠缠,带领两名佣兵朝教堂外走去,“走吧,干活去!”
目送这些人一个个离开教堂,奥维莉亚公主捂住胸口轻声叹息,神情无奈又麻木。
“神啊……”
教堂外大雨滂沱,雨中站立的骑士们拔剑而视。率先冲出教堂的阿格莉亚斯首先看到对方披风上的黑狮子纹章,惊讶之声脱口而出:“果然是高尔塔纳的人?难道他疯了,想要挑起战争?”
紧随阿格莉亚斯走出教堂的暗骑士加夫加里安环视战局,似乎全没听到阿格莉亚斯的担忧,只是对身边的佣兵勉励道:“全都是些蠢货,和我们一样为了钱拼命的家伙。拉姆萨,咱们干掉所有人吧,为了赏金……”
“这里的局面应该由我控制!”被雨水打湿头发的女骑士猛然回头,试图修正加夫加里安的言论。
“没有用的,女士。这里是战场!”加夫加里安拔剑出鞘,率先开始朝来袭者攻击。
××××××××××
教堂的厮杀声渐高,奥维莉亚独自站在教堂里痛苦万分,面对杀戮和争夺,身为伊瓦利斯公主的她又无能为力。教堂的烛火在风雨声中飘摇不断,奥维莉亚觉得自己就仿佛这风中的烛火,冀望喘息却无法得到。
一道闪光乍起,奥维莉亚猛然抬头,听见隆隆雷声滚过耳畔。随着雷声响起,教堂后门被人轻轻推开。卸去骑士装备的年轻剑士缓步走入教堂,脚步印在鲜红地毯上,落地无声。
奥维莉亚意识到自己陷入危险,扭头要跑,却跑不过剑士的脚步。只是转眼之间,剑士已贴近公主抓住奥维莉亚手腕。公主的呼救声在被雷声淹没,也被教堂外的厮杀声淹没。
奥维莉亚无法挣脱剑士的束缚,只能任由剑士带着自己不断靠近教堂后门。
“真是麻烦的公主殿下”年轻的剑士终于不耐烦奥维莉亚的不断挣扎,低头出拳将公主打昏。
昏迷前的奥维莉亚只听到一句话,这句话仿佛讽刺她刚才的祈祷。
“要恨,就恨你们的神吧……”
年轻剑士将奥维莉亚带出修道院的同时,修道院正门的战斗已基本结束。如同年轻剑士所想的那样,这些佣兵骑士的战斗力远远不及北天骑士团的佣兵。几乎所有人都被杀死在教堂门口,尸体横七竖八。意料之中的牺牲没能给年轻剑士带来任何感伤,他将公主放在陆行鸟背上,甚至还抽空回头看了一眼闻讯追来的阿格莉亚斯和拉姆萨。随后年轻剑士驾着陆行鸟穿过教堂后的小溪扬长而去。
“混蛋,停下!”
阿格莉亚斯眼睁睁望着公主被人劫持却无能为力,即使声嘶力竭也无济于事。
“你觉得我会停下吗?”年轻剑士回首又看了站在小溪边的两人一眼,眼神冷漠而坚决,只是这目光好像落在拉姆萨的身上。
和低头悔恨不已的阿格莉亚斯不同,拉姆萨望着陆行鸟远去的背影,用只有自己才可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那家伙是迪利塔……你,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雨声渐大,天色冰冷阴暗,拉姆萨毫无所觉。拉姆萨知道那背影主人带给自己的不止是回忆这么简单,还有许多改变。
这所有一切都从一年前开始,那一年拉姆萨十六岁。
第一章 弱者
英雄王迪利塔之名最初出现于“狮子战争”前一年。
这一年是所谓的“五十年战争”结束之初。“五十年战争”如其名所表,起于五十年前伊瓦利斯国王德纳蒙达二世不满邻国奥达利亚的支嗣继承王位展开。奥达利亚的君主狄旺努三世暴毙后,王位为其堂弟万洛瓦六世所篡,直系子嗣未能继承王位。伊瓦利斯国王德纳蒙达二世正是狄旺努三世的叔父,战争因此而来。战争表面的借口下掩盖着伊瓦利斯觊觎奥达利亚附属国泽尔泰尼亚的真正目的。战争初期伊瓦利斯因准备充足而不断击获胜,战局进展良好,甚至一度即将打入奥达利亚首都布拉。
战局最关键的时刻,德纳蒙达二世因病突然死亡,导致伊瓦利斯全军混乱,奥达利亚因此展开反击,战争进入为期两年的胶着期。随后这种平衡又因伊瓦利斯邻国罗曼达对奥达利亚的军事支持被打破,在两国夹击之下,伊瓦利斯唯有依靠大陆最强的北天骑士团和南天骑士团不断抵抗,新国王德纳蒙达四世甚至亲自率军出击,终于成功挺过两国夹击。罗曼达因黑死病流行而撤军,战局重新回到伊瓦利斯和奥达利亚的互耗局面。
在五十年战争中真正成为英雄的,恐怕只有伊瓦利斯的南天骑士团和北天骑士团。不管是“雷神”西多法士•奥尔兰度率领的南天骑士团,还是被称为“天骑士”的巴尔巴尼斯•贝沃尔夫率领的北天骑士团,都成了让伊瓦利斯未能彻底战败的真正英雄。最终奥达利亚也是因为天骑士巴尔巴尼斯不断从中周旋,才下定决心签署和平协议。惧怕天骑士的澳大利亚人,就如天上的繁星一样数不过来。这些星辰中,想必也有奥达利亚的君主一颗。
签署停战协议之后,为五十年战争付出沉重代价的两国都陷入了经济崩溃的边缘,其中以支付巨额赔款的伊瓦利斯更为惨烈。经济崩溃的国家无法支付战后士兵报酬,大量骑士被解雇。无数骑士对国家的怨恨化作个人行动,伊瓦利斯国内开始盗贼横行,国内局面一时动荡,尤甚战争时期。
拉姆萨和迪利塔就在这动荡时期进入士官学校成为见习战士。
拉姆萨站在士官学校的礼堂中央,环顾四周同学,周围议论声不绝于耳。现如今正规军正缺人手,见习学员恐怕也要加入前线战斗。学员们窃窃私语,正在讨论附近的局势。拉姆萨和迪利塔这对朋友也在说同样话题。
学员传递的的消息里最显赫一条便是官方运送的货物被“骸旅团”所劫持,对此拉姆萨也同样征询迪利塔的意见:“连续不断的作案意味着什么?”
“我只知道加利昂努的领主拉古公似乎亲自来伊古洛斯。”迪利塔看似无意地说出新闻,表示他对这些动向其实非常关注。
面对这种消息,拉姆萨表现出了一个年轻人应有的惊讶:“贝斯特达拉•拉古公?皇后的亲哥哥?他来做什么?”
“不仅如此,兰贝利领的艾尔姆多亚侯爵也要来……”
“这可是大新闻。”拉姆萨兴奋起来,“为什么没有官方消息?”
“大人物的到来等于大行动的开始吧?保密呗……”迪利塔分析道,“但现在伊瓦利斯没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北天骑士团全都出动了人手也不够……”
拉姆萨身为贵族,自然多少听说过一点内幕,点头附和道:“没错,见习战士都要叫来帮忙,看来确实是要大干一场。”
一声咳嗽把礼堂内的议论声彻底掐灭,身穿北天骑士团披风的骑士长官进入礼堂,将拉姆萨的预言说成现实。
“诸位,大家都知道现在加利昂努地区一片混乱,尤其是‘骸旅团’更加嚣张!如今我们奉命围剿‘骸旅团’,来清扫这些叛国者。伊古洛斯城的一些骑士和其他力量也会加入到围剿行动中来,而诸位的职责,就是维护城市的安全!”
口沫横飞的骑士刚做完战前动员,已经有人前来汇报,似乎有盗贼潜入市区。北天骑士团的骑士手一挥:“诸位,现在就有战斗的机会了,请加油吧!”这一声命令,将拉姆萨等人送进了生平首次真正的实战中。
巷战比想象中容易,拉姆萨是这么认为。
拉姆萨和迪利塔在城市搜索中很快遇到骸旅团成员,这些盗贼成员不多,但多半充满自信。看到拉姆萨和迪利塔这样的见习战士,盗贼们发出一阵哄笑。
“这就是来对付我们的小子吗?”
嘲笑过后,拉姆萨不为所动,双方立即展开白刃战。
贝沃尔夫家族武勇闻名于世,拉姆萨本就是贝沃尔夫家的小儿子,和家族养子迪利塔一样受到天骑士教诲,盗贼们并不知晓。直到两人挥动手中宝剑之后才有盗贼发现情况不妙,却为时已晚。
拉姆萨和迪利塔在战斗方面堪称天才,两人的剑术和战术都远超常人。剑光不断闪动,寥寥数人的盗贼命丧街头。
拉姆萨的激动心情很快随战斗结束消失,手握长剑的少年眼前堆满尸体,许多尸体上伤口是拉姆萨亲手造就。第一次杀人,即使被同伴称赞,拉姆萨心中还是充满矛盾。
“为什么要去当盗贼呢?应该有很多正常的谋生手段吧?”
不知为何,迪利塔没有回答拉姆萨的问题,两人沉默着结束了生平首次实战。接下来要匆匆赶往伊古洛斯城,那里才有他们的主要工作。其实这并非第拉姆萨首次见到生命逝去,一年前在自家的豪宅中,拉姆萨曾经历人生中第一次生离死别。
那一天父亲的话,他一生都能记得。
××××××××××
贝沃尔夫家的卧拉着厚厚的窗帘,只有一道罅隙留下少许夕阳残霞射入房间。两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少女面对床上的老人静默而立,各怀心事。房间中央大床上的老人用仅存的精力打量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面容安详,他知道自己已时间无多。能在最后的时刻看到子女都相伴身边,老人觉得人生已无太多遗憾。
两名中年男子中的一人身穿战甲,脸上尽是武勇英姿;另一人身穿长袍,留有长须,一看便是身份显赫的官员。只是比起床上那病中萎靡老者,两人在气势和威严上又差了不少。毕竟老者就是五十年战争中堪称无敌的北天骑士团长巴尔巴尼斯•贝沃尔夫,哪怕只是躺在床上,哪怕重病缠身,他也是这世上最受尊仰的强者之一。五十年战争里战功无数,伊瓦利斯贵族最高荣誉“天骑士”的拥有者,如今也被岁月战败,成为病痛的俘虏。
即使是在病痛之中,巴尔巴尼斯依然不忘询问战况,他首先询问战士模样的男子:“……现在战争进展如何?”只是老迈苍白的天骑士声音颤抖,这让站立床边的十几岁少女掩面轻声啜泣。
骑士模样的男子颔首回道:“已在采取行动收复兰贝利城,赶走泽尔泰尼亚的奥达利亚军队只是时间问题。”
官员模样的男子也接道:“送给莱欧纳尔的秘信也已收到回音,那边的领主同意了您的计划。”
两人的话让床上的老人稍感安慰,老者发出轻声的叹息:“很好……长久以来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老者的声音虚弱已极,让静立一旁的少女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父亲……”
面容安详的老者安慰少女:“不要哭,我的女儿……”却又怎能止住少女的哭声?少女更加忍耐不住,掩面呜咽。
老者知道自己劝说无用,转而对一旁的两个儿子说道:“扎尔巴古,戴茨达戈……我的儿子们……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拉姆萨,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你们也要好好照顾他,毕竟他也是我的血脉……”
两名儿子低头承诺,这让床上的老者觉得略微放心。随后战士模样的扎尔巴古有些不满地嘟囔道:“还没回来吗?都这种时候了……”
话音未落,一名身穿学生服装的少年匆匆跑入房中。
“父亲大人!”
大儿子戴茨达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给少年:“小声一点儿……”
老者没有责怪拉姆萨的鲁莽,只是招呼少年走到自己床头:“你终于来了,我的儿子……让我来好好看看你。”少年一头金发,有些像年轻时的自己——老者伸出手,轻轻抚摸少年的头发:“听说春天你就要去士官学校学习了……拉姆萨你知道,我们贝沃尔夫家族世代从于伊瓦利斯皇室,世代都是背负荣誉的战士。你不要辜负了这个名字,遇到问题要凭着自己的良心去做。要始终保持骑士的正义与荣誉的心……正如贝沃尔夫之心!”
少年拉姆萨看着已如风中之烛的父亲,点头道:“我明白,父亲!”
老者继续说道:“迪利塔是个好孩子,你们多加亲近对你有好处……士官学院已经同意接收他为学生。呵呵,我还能想到校长惊讶的脸……你要好好待他,让他成为你忠诚的朋友……”随着不断诉说,老者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拉姆萨紧紧握住父亲苍老枯瘦的手,低头靠近父亲仔细倾听。
“照顾好艾尔玛……成为一个出色的……骑士……拉姆萨……”
声音渐小,老者甩开拉姆萨握着自己的手,叮嘱成了最后诀别。窗外阳光已逝,时代已终结。这一天伊瓦利斯的最高骑士天骑士巴尔巴尼斯病逝于自己家中,身边三子一女目睹了自己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刻。
拉姆萨牢记父亲的话,这些话在他今后的人生里,不断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
想要到达伊古洛斯,必须经过曼达利亚草原,拉姆萨和迪利塔在经过草原途中遇见了一伙盗贼,这些盗贼似乎正在袭击一个落单骑士。
骑士似乎受了些伤,被一群盗贼团团围住,数名盗贼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正要结束骑士的生命。路过的拉姆萨和迪利塔吸引了部分盗贼注意,骑士因此得到了一丝喘息机会。
“我们应该怎么办?”迪利塔习惯性询问拉姆萨。
“不管怎么说,先救人再说。”拉姆萨没有丝毫犹豫,“不能败坏北天骑士团的名声!”
“我也这么认为!”迪利塔拔出佩剑,与拉姆萨并肩而立,两人眼前是为数不少的盗贼。
那名受困骑士比想象中状态更好一些,拉姆萨和迪利塔首当其冲突破盗贼包围,将围住受困骑士的盗贼断开,凭着两人的精湛剑术汇合了受困骑士。随后三人开始突围,经过首次战斗后的拉姆萨行动果断迅猛,巨大的潜力让人叹服。
战斗很快结束,拉姆萨已经学会不再去看盗贼尸体,直接询问起受困骑士的情况。疲惫不堪的骑士在岩石上稍作休息,起身向拉姆萨和迪利塔致谢。这位名叫阿尔加斯的年轻人原来并非骑士,而是一名见习骑士,乃是艾尔姆多亚侯爵的骑士团侍从。五十年战争期间著名的领主“银发鬼”艾尔姆多亚侯爵此次亲自率领骑士团参加“骸旅团”剿灭行动,却在草原地区受到盗贼团偷袭。侯爵被擒,只有阿尔加斯一人有幸逃出。
“请问两位如何称呼?”
“拉姆萨•贝沃尔夫和迪利塔•海拉尔……”
“什么?你就是著名的贝沃尔夫家族?”阿尔加斯听说拉姆萨乃是著名天骑士家族成员,脸上顿时现出兴奋神色,“请一定要帮助侯爵大人!”
见习骑士一时间的激动热情让拉姆萨不知所措。三人之中倒是迪利塔最为清醒,他劝说阿尔加斯道:“要冷静!现在侯爵生死难料,我们最先应该做的是到伊古洛斯汇报情况,再做定夺。如果盗贼只是要求赎金,侯爵生命就没有危险,如果侯爵已被杀害,我们现在怎么做也于事无补。”
迪利塔的冷静让阿尔加斯折服,见习骑士直了直疲惫的身躯,朝着伊古洛斯城的方向道:“那么我们是否现在就要动身?”
前往伊古洛斯参加守卫的队伍就这样多了一个见习骑士,一行人匆匆赶到伊古洛斯。凭着拉姆萨特殊的身份,三人在城中会议室见到了拉姆萨的大哥,负责伊古洛斯城的领主戴茨达戈。
和一年前没有任何变化,拉姆萨感觉自己的大哥好像从未苍老过,也从未年轻过一样。从内心之中,拉姆萨也希望自己能有大哥这种稳重和自信。会议室内的谈话从拉姆萨最近在士官学校的表现开始。
“我已听说你在战场上的首次表现,那些老资格的教官都对你评价很高。你做得很好,没有辱没贝沃尔夫家族的名声。”
面对来自大哥的赞赏,拉姆萨表现得十分低调,只是小声点头说道“……谢谢。”
戴茨达戈淡淡一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听这些话。”
拉姆萨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跟兄长继续争论,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刚才汇报的情况上:“大哥,侯爵被绑架,这件事……”
“扎尔巴古已经带人前去搜索,你不用担心。”戴茨达戈打断拉姆萨的话,继续说道,“何况盗贼团应该是有所需求,不会轻易伤害侯爵生命。”
阿尔加斯猛然起身,向戴茨达戈请求道:“请救救侯爵大人!请阁下给我一百名士兵,让我去营救侯爵大人!”
戴茨达戈是何等人物?只是淡淡看了阿尔加斯一眼,带着一丝警示的口气对见习骑士道:“我刚才说过,这件事并不需要你们担心。”
“但是……”
“注意你的身份!”戴茨达戈猛然呵斥道,“阿尔加斯,你甚至不是一个骑士。这里是伊古洛斯,这里的事由我做主!”这句话说到了阿尔加斯的要害,年轻的见习骑士颓然坐下,一言不发。
“我希望你们能留在伊古洛斯继续防卫工作,毕竟这里不是那么危险。”戴茨达戈继续对弟弟说道,“我想骸旅团还没有胆量来这里嚣张。好了,你们可以回到队伍中去了。”
既然领主大人送客,三人依次朝戴茨达戈行礼退出会客室离开长官府邸。伊古洛斯城风景比起士官学校那边更加秀美,只是三人心情并不轻松。阿尔加斯在走到河边的时候忽然开始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另外两人听。
“如果刚才只是我自己,根本不可能见到戴茨达戈卿……这就是阶级。其实我的家族也曾和贝沃尔夫家族一样显赫,但在五十年战争期间,我的祖父被敌人捉去,为了活命,他出卖了自己的同伴。但被他出卖的同伴活了下来,于是我家族在战后被驱逐出领地……你的哥哥根本不了解我。”
拉姆萨和迪利塔都不知如何接续这让人不安的话题,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听见这声呼唤,迪利塔猛然抬头,眺望远方。
“哥哥!”
不远处站着几人,其中一人赫然是拉姆萨的二哥扎尔巴古,扎尔巴古身边站着的少女则是拉姆萨的妹妹艾尔玛。和两人一起的还有一名黑发明眸的少女,这少女在相貌上和迪利塔有几分相似。刚才那声呼唤正是出自少女口中。
兄妹重逢,迪利塔上前拥抱住自己的妹妹蒂塔,互诉离别日子经历。
“在学校还好吗?”
蒂塔犹豫了一下,在谁也没察觉的情况下脱口而出:“很好,同学们都对我很好。”身边的艾尔玛静静看着这对兄妹,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
扎尔巴古看见拉姆萨,眼中也有几分赞许:“听说你的事了,想必父亲也会以你为荣,还有迪利塔也一样。”
就好像面对大哥夸奖时一样,二哥的称赞也没能让拉姆萨做出雀跃表情。金发少年静静看着二哥,等他把所有话都说完,拉姆萨知道扎尔巴古想说的一定不止这些。
扎尔巴古朝众人挥挥手,似要离开,脚步却慢得出奇:“诸位,我真想和你们多说一会话,可是我必须去抓那些该死的盗贼去了……”
拉姆萨目不转睛盯着二哥,他知道重要的内容在后面。
走了几步的扎尔巴古忽然回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经意地说道:“骸旅团要求的,是赎金。”这一句话迅速撩动焦急的阿尔加斯,见习骑士急忙追问道:“什么?这群下流的混蛋只是想要钱吗?”
“很难想象,这些人想来劫持贵族要人,这一次劫持领主却只是要钱。”扎尔巴古看似沉吟地摇头叹息道,“我们打探消息的间谍似乎在东部贸易都市失去了联络……”接下来的话扎尔巴古不用详细说明,几名聪明的年轻人已经懂得这种暗示。仿佛为了让拉姆萨明白自己的用意,扎尔巴古还多添了一句:“城市的防卫工作是不是很无聊啊?我的拉姆萨弟弟……”
说完该说的话,向来重视效率的扎尔巴古径自离开了,蒂塔和迪利塔也抓紧出发前的短暂时光边走边聊,性急的阿尔加斯去做战前准备,一时间河边只剩下艾尔玛和拉姆萨兄妹两人。河畔微风风静静吹过两人发际,拉姆萨感觉到妹妹注视自己的目光中有话要说。
“其实刚才蒂塔说同学对她很好是在说谎……”艾尔玛低头说,“在学校蒂塔总是被人捉弄,因为出身低下……”
拉姆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艾尔玛脸上的忧郁一扫而过,少女很快露出微笑:“不过哥哥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蒂塔的!”望着拉姆萨年轻的脸,妹妹继续说道:“但是哥哥也要加油哟,不要被‘贝沃尔夫’这个名字给限制住了,要做好你自己!”
听到这样的说辞,拉姆萨也露出微笑:“你说话的口气好像妈妈……”
辞别了艾尔玛,拉姆萨和迪利塔他们汇合,匆匆离开了伊古洛斯。因为拉姆萨身份的关系,出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这让身为见习骑士的阿尔加斯大为羡慕。
“啧啧,身份不同就是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年轻人已经下定决心用自己的手去挽救艾尔姆多亚侯爵。伊瓦利斯山雨欲来的风暴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不想知道。此时的拉姆萨和迪利塔并不知道自己要创造的历史和身边创造历史的人。
队伍在草原和沼泽中快速行进,拉姆萨开始靠近贸易都市,也开始首次靠近真相。
××××××××××
营救侯爵的计划其实几乎等于没有,但毕竟已开始行动。拉姆萨带着众人匆匆赶到贸易都市多尔塔,多尔塔的街道繁华热闹,拉姆萨和迪利塔却专门挑僻静处行走。两人的方法很快有了结果,在贫民窟的角落北面,拉姆萨看到一名骑士胁迫另外一名骑士的场面。其中一人高大威猛,看似在向另外一名骑士逼问什么问题。高大强壮的骑士不断向前,另一名骑士后退至角落甚至重重跌倒,仿佛对那高大骑士有强烈惧意。
拉姆萨赶来的时候,高大强壮的骑士已结束逼问,他转身只是淡淡瞥了拉姆萨等人一眼,发现北天骑士团的标志就迅速离去。高大的骑士动作果断坚决,不给拉姆萨任何说话或战斗的机会。自从离开士官学校,拉姆萨还是首次遇到这样的人物。拉姆萨朝骑士离去的方向多看了几眼,再收回目光正好看到阿尔加斯抓住另一名骑士。
被刚才离去的威猛骑士逼问良久,这名倒在地上的骑士已经有些虚弱,阿尔加斯抓到这样一个俘虏正要表示喜悦,迪利塔忽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拉姆萨问。
迪利塔看着强壮骑士远去的方向,向众人解释道:“我好像曾经见过那个人,他是五十年战争期间组织的民间团体‘骸骑士团’的团长,维格拉夫•佛尔兹!”
“你说什么?‘骸骑士团’?你是说……”拉姆萨立即想到了那人的身份,顿时紧张起来。
迪利塔叹了一口气:“没错,他就是骸旅团的团长。据说在五十年战争末期,维格拉夫率领志愿者组成骸骑士团,后来战争很快结束,这些人没有收到任何封赏被无条件解散,看来维格拉夫自己还是没有放弃他的军队……”
两人说话间,阿尔加斯已将倒地的那名骑士抓住。如今所有突破都在这名敌人的口供上,三人找了一处民宅专门审问这名骑士。
审问气氛并不友好,阿尔加斯脾气比拉姆萨想象中更为暴躁。面对这名可能来自贫民的骑士,阿尔加斯不断拳脚相加,询问的不过就是那几个反反复复的问题,包括维格拉夫的身份,以及侯爵的藏身之处等等。
这些问题都没有人回答,骑士就是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任凭阿尔加斯不断殴打。
“好了好了,够了。”拉姆萨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阿尔加斯,“你这样打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阿尔加斯也打累了,停手喘气的时间里不忘恫吓骸旅团骑士:“我告诉你,你们这些下贱的盗贼,你们的唯一下场就是被北天骑士团剿灭!如果你识相的话,赶快告诉我们侯爵的下落,我们可以额外开恩留下你的一条小命!否则你们就等待地狱业火的煎熬吧……”
躺在地上呻吟的男子倔强地扭头:“我们……我们不是盗贼!”
“不是盗贼?绑架,勒索……你说你们不是盗贼?”阿尔加斯缓过来了,继续用膝盖猛烈撞击男子的头部。
“贵族就像你这样吗?”骸旅团的骑士冷笑道,“在战争中我们为国家出力,我们战死,我们浴血,我们得到了什么?现在的我们就像国家抛弃的垃圾一样,到底是什么让我们跟贵族不同?出身还是地位?阶级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
“绑架又勒索,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吗?”阿尔加斯继续嚷道。
男子愣了一下,很快低头小声说道:“绑架并不是维格拉夫阁下的意思。”
这句话让三人都吃了一惊:“什么?”
“我们绝不会绑架一位战争中的英雄,还只是为了钱……”男子昂头说道,“并不是维格拉夫阁下的意思!”
“那是谁?”拉姆萨追问道。
男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大家想听到的答案。
“是古斯塔夫。”
迪利塔接过话头:“你是说骸旅团的副团长,古斯塔夫•马格里夫吗?”迪利塔的解释让拉姆萨立即明白了问题所在,一旁的阿尔加斯却发出冷笑:“不还是你们这些盗贼干的好事吗?”
阿尔加斯继续动手殴打骸旅团骑士,这次依然是拉姆萨阻止阿尔加斯:“算了,住手吧。”
拉姆萨两次阻止阿尔加斯打人,那名男子也感到这位贵族和自己以往见过的略有不同。在阿尔加斯的一再追问下,即使坚持想要达成理想社会消灭阶级这样的伟大目标,男子还是说出了古斯塔夫的藏身所在。这一次阿尔加斯没听懂,拉姆萨和迪利塔反倒露出会心的笑容。
“原来是在‘沙鼠地窖’吗?”
“沙鼠?那是什么?”
迪利塔站直身体,稍微活动手脚准备出发,同时给阿尔加斯解释道:“你是外地人,当然不知道在多尔塔北部的沙漠里才有沙鼠生活。泽克拉斯沙漠是唯一可能藏身沙鼠的所在。”
拉姆萨在这方面的知识也不及迪利塔,忍不住追问道:“在沙漠里不是没有任何村庄城镇存在吗?”
“有一个地方。”迪利塔充满自信转身离去。拉姆萨和阿尔加斯紧随其后,三人迅速离开贫民区。
在沙漠中唯一的据点里,拉姆萨第二次见到骸旅团长维格拉夫。这一次见面的形势很微妙也很古怪,拉姆萨跟着迪利塔走进大屋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始料未及。
数名骸旅团成员的尸体躺在地上,两名男子正在对峙。其中一人额头宽大,神情端正,身材高大魁梧,正是骸旅团的团长维格拉夫。另外一人手持长剑站在距维格拉夫两剑距离的位置,眼神中带一丝惊惧和坚决,剑尖指向维格拉夫胸口。在眼神慌乱的男子背后,一名银色长发贵族被捆在地面,近似于昏迷之中。
魁梧高大的男子就是维格拉夫,从他的喝斥中也能听出对方男子的身份:“古斯塔夫,你为何不放弃自己的愚行?”
“你的理想已经离现实太远了!”古斯塔夫回答道,“这个世界如此现实,我们需要的是食物和水,还有大量金钱。如今这些东西你给不了我们,只有我们自己去拿!”
维格拉夫向前逼近一步,一把拔出佩剑:“你这样的做法只是徒劳,解决不了问题!”
古斯塔夫虽然带着一丝恐惧,依然摇头拒绝团长的说教:“算了……你要说的话如果说完了,我们就再见吧!”
古斯塔夫紧握手中长剑,朝维格拉夫的心脏刺去。谁知团长身手比古斯塔夫想象中更快更迅速,一剑刺出扎到的只是人影。
用力过猛的古斯塔夫身体前倾尚未调整,维格拉夫已从侧闪中调整好身体,疾风一般刺出一剑。剑锋迎着古斯塔夫的胸口深深没入骸旅团副团长体内,剑锋上立刻染满血迹。
维格拉夫拔出自己武器的同时,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拉姆萨和迪利塔他们到了。
三名算不上骑士的骑士看到维格拉夫,立即亮出武器。一时间小屋内气氛突然紧张,拉姆萨和迪利塔目光紧紧盯住维格拉夫的长剑,只有阿尔加斯一直试图冲过去救走侯爵。
双方只沉默了几秒,维格拉夫率先开口道:“绑架侯爵并不是我的本意……”说话间却依然将手中长剑指向侯爵的要害,这动作让阿尔加斯不敢上前。
“我们可以带回侯爵,条件是必须让我安全离开。”维格拉夫手中长剑慢慢逼近侯爵的颈部,似乎并不把这几个见习骑士放在眼里。
维格拉夫的提议充满诱惑。拉姆萨和迪利塔看到房间里的尸体之后都暗中盘算,就算三个人一起拼命,也未必能打得过这位传奇人物。现在维古拉夫肯主动放人对大家都是好事。迪利塔拦着冲动的阿尔加斯,三人僵持片刻之后,维格拉夫开始慢慢朝门口挪动脚步。
拉姆萨牢牢盯住维格拉夫,骸旅团长每走向门口一步,他就朝昏迷的侯爵靠近一步。四个人围绕房间墙壁一步一步保持距离变换位置,很快维古拉夫走到门口,拉姆萨也成功扶起艾尔姆多亚侯爵。
撤至门口的维古拉夫迅速转身离开。阿尔加斯试图追击,被迪利塔出言拦住:“算了,还是先救侯爵。”
侯爵身上没有伤痕,只是异常虚弱。三人抓紧时间送侯爵去休养,随即马不停蹄远离沙漠赶回伊古洛斯城。在这里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遇到骸旅团再次袭击。
让拉姆萨郁闷的是回到伊古洛斯城之后发生的一切。当三人回到城市中央的戴茨达戈卿宅邸报告任务时,一向温和从容的拉姆萨大哥却严厉喝斥了他。这让所有人救回侯爵的开心瞬间冰冷。依然是在会客室里,这一次的问候决没有上次来时那么温和。
“是谁做主的?”戴茨达戈厉声追问拉姆萨,“是谁认为士兵不应尽职尽责而擅自行动的?”
“是我!”迪利塔先于拉姆萨高喊道,“是我让拉姆萨跟我一起去的!”
拉姆萨也拼命往自己身上览责任:“不是迪利塔,是我!”
两人的行为让戴茨达戈颇感无奈,正为难间,自会客室外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异常和蔼:“算了,戴茨达戈卿,不管怎么说侯爵已被救回,结果总是好的。年轻人急于建功立业可以理解,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短发华服的男子出现在会客厅门口,身上洋溢一股慑人的贵族神采,即便身为拉姆萨这样贵族名流,看见这位男子出现也禁不住低头行礼。
“拉古公阁下!”
贝斯特达拉•拉古身为整个阿朵卡夏王朝中权力最高的人之一,其所显示出来的那种气度和雍容,让在场的年轻人无一不为之折服。拉古公出现在会客室门口,只有戴茨达戈的一人能够立即说出话来。其余人都在震惊和叹服之中,能见到这国家权力最大的人物之一,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也是一种激励和震撼。
“拉古公,您这样只能骄纵他们,要知道错误和正缺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戴茨达戈没想到拉古公会为拉姆萨等人说项,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拉古公没直接回答戴茨达戈,反而面对单膝跪地的拉姆萨,扶起金发少年。
“你就是戴茨达戈卿的弟弟拉姆萨吧?”拉古公用慈祥宽容的目光注视年轻的贝沃尔夫家族老幺,赞许道,“你看起来和巴尔巴尼斯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唔,我也觉得让你这样的小伙子守城实在太委屈了,不如我们给你换一下工作如何?”
拉古公用轻松的口气转移了话题,戴茨达戈如何能听不懂主公的意思,立即咳嗽一声道:“算了……既然已经下达了攻击令,那么我也允许你们选择一个目标进攻好了。记得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
拉姆萨没料到竟然还有如此峰回路转的情况出现,跟着迪利塔和阿尔加斯谢礼离去。
年轻人的脚步匆匆,转眼之间三人已经踏过了戴茨达戈府的大门,从会议室外隐隐有说笑声出来。拉古公负手站在窗口,看着拉姆萨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说话。倒是身边的戴茨达戈忽然躬身一礼:“我……很抱歉。”
拉古公回首看着自己的老朋友,面容之中渐渐萌生出一股豪情,这才是真正接近权力巅峰者应有的脸:“你无需道歉,戴茨达戈卿。古斯塔夫死不足惜,艾尔姆多亚被你弟弟救了,他也会照我们说的做。一切都未改变。我们的优势仍将继续,一直到所有人都按我们部署的去做……”
戴茨达戈躬身道:“我知道了,国王应该挺不了多久了,我们要加快部署……”
拉古公再次回身凝望窗外朵朵白云:“一切就靠你了,我的老朋友。”
戴茨达戈看着拉古公的背影,继续重重低下自己的头。贝沃尔夫家族的长男站在北天骑士团实权拥有者的背后,他看见两人的背影被窗外阳光拖成长长一条,阴暗绵长正如他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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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北天骑士团的名义首次出战,拉姆萨心中格外激动。在沙盘地图上挑了又挑,他最终选定一个位置。
“咱们就来这里如何?”拉姆萨询问迪利塔和阿尔加斯,却忘了贵族提出意见时平民是不会有疑问的。迪利塔和阿尔加斯都未主动提醒拉姆萨这一点,三人一同把目标定在魔法都市加里兰多南部的盗贼小站。
获得指挥权的拉姆萨选择了在雨天进攻盗贼小站,雨夜弧光闪过之后,雷声在平原之上连绵不绝。拉姆萨并不知道此时有一位女剑士正站在窗口思考着骸旅团的去路。布置所有人完成了对盗贼小站的包围之后,拉姆萨拔剑遥指小站唯一的出口。
“骸旅团的盗贼们,你们的灭亡之日就在今日!”
盗贼们没想到竟会这么快遭到北天骑士团的反击,仓惶组织迎击。站在拉姆萨背后的阿尔加斯持剑首当其冲,超过了其他战士:“拉姆萨,让我们杀死这些卑贱的盗贼吧!战斗!来战斗!”
拉姆萨不赞成阿尔加斯这种狂热态度,但战况已开,众人都无暇继续讨论是非。迎面而来的骸旅团成员站在小站周围频频放箭,让拉姆萨等人略感头疼。所幸有阿尔加斯的冲锋,吸引大多盗贼目光。这位见习骑士率先杀死一名守卫弓箭岗位的盗贼。
剑刃溅出鲜血之时,防卫的盗贼们神情更加松动。
随着阿尔加斯的脚步,北天骑士团的成员步步紧逼,逐渐收割战场上的敌人生命。
拉姆萨很快将首领模样的女剑士逼到角落,回首战场少年发现这里只剩下她一个活口。看到自己亲手造就的遍地尸体,拉姆萨忽然觉得一阵无力袭来。
“算了,你放下剑,我们不杀你。”
女剑士咳出一口鲜血,看拉姆萨的眼神倔强:“继续杀吧!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当我们是人过?!”
溅了一身鲜血的阿尔加斯走到拉姆萨身后,高声叫道:“杀了她!拉姆萨,赶快杀了她!她是贵族的敌人,她是贝沃尔夫的敌人,她是人民的敌人。这样的人你不杀了她,将来总有一天她会杀了你!哈哈,赶快杀了她!”
拉姆萨已习惯阿尔加斯的这种狂热,他未言语,反倒看向自己的朋友迪利塔。迪利塔看到拉姆萨的目光,也有些迷茫地摇头:“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她……真的是我们的敌人吗?”
自称叫米路达的骸旅团女剑士听到迪利塔的这句话愣了一下,站在拉姆萨身后的阿尔加斯也愣住了。
“我们无权决定她的生死……”迪利塔做出这样的结论,“拉姆萨,她并不是动物……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无权杀死她。”
迪利塔的话让拉姆萨不断点头,却引来阿尔加斯的怒叱:“你们疯了吗?你们在对这个盗贼仁慈?你们这是背叛,你们这是……软弱!”
米路达艰难起身,在阿尔加斯和拉姆萨争执中慢慢走出布满同伴尸体的战场。阿尔加斯想要阻止,碍于整场战斗由拉姆萨指挥无计可施。走出北天骑士团的包围之后,米路达回首望了众人一眼,眼中依然带着仇恨与不甘。
“没想到贵族也会同情我……可我不必你们同情!你们这些卑劣的贵族,这种把戏!我们永远是敌人……”
金发女子消失在密林深处,拉姆萨望着米路达不见的方向,雨依然淅淅沥沥,站在拉姆萨身边的迪利塔也是一脸迷惑。
拉姆萨轻叹一口气:“我们……我们这样做……”
没有人知道是非对错,每个人心中都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一天的夜晚,雨中三个少年望着远方看见了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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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古洛斯城还是老样子,凯旋归来的拉姆萨第一时间回到哥哥府邸打算相戴茨达戈汇报战况,却发现站在府邸门口的卫兵比以往更多且面色凝重。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金发少年和迪利塔脚步匆匆。
见到病床上的戴茨达戈,拉姆萨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因为自己和迪利塔等人急于建功立业,少了协助防卫工作的伊古洛斯城遭到骸旅团残党的袭击。骸旅团的干部高拉格罗斯带人袭击了戴茨达戈卿的府邸,企图暗杀指挥剿灭骸旅团战斗的军师,却没有成功。圣骑士扎古巴尔及时赶回救下了自己大哥,却失手让对方劫持走了迪利塔的妹妹蒂塔。
三人看望了尚在病榻之上的戴茨达戈之后,迪利塔首个失去理智冲出宅邸,深知蒂塔就是迪利塔唯一亲人的拉姆萨赶忙紧紧跟着。
“迪利塔,你冷静一点。”
已经穿过中庭的迪利塔猛然转身,冲到拉姆萨面前。迪利塔的声音因愤怒焦急而扭曲,他的面容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失控:“冷静?倒不是你妹妹被劫持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去哪里,你知道第他啊在哪里吗?”拉姆萨反问道,“你这样只能浪费时间……”
迪利塔因拉姆萨的失言更加愤怒,猛拽住贵族少年的衣领:“浪费时间?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两人目光对视中,拉姆萨正想说点什么,比如刚才戴茨达戈所说的“蒂塔就是我们的亲妹妹”之类的话来安慰迪利塔,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
“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话,贵族永远不会和平民一样。”
拉姆萨回头看见阿尔加斯站在门口,双手环抱看戏一样望着自己和迪利塔。阿尔加斯的一句话让迪利塔和拉姆萨同时投出愤怒的目光,可见习骑士好像并不在意。
“你什么意思?”拉姆萨怒目阿尔加斯。
阿尔加斯似乎决心要跟这两人划分好立场,尤其是在战斗方面才华横溢迪利塔。迪利塔在之前几次战斗中显露出来的天赋让贵族出身的见习骑士心存嫉妒。阿尔加斯继续说道:“如果我是拉姆萨的哥哥,我绝不会在乎一个平民女子……”
阿尔加斯的话点燃了迪利塔的怒火,少年向前一步冲到阿尔加斯面前,一拳将见习骑士打倒在地。阿尔加斯并不还手,只是擦去嘴角血迹冷笑:“野蛮的平民,永远成不了贵族!拉姆萨,我们才是一路人,这个贫民小子跟我们不是一路的!”
拉姆萨也被阿尔加斯的挑衅激怒了,但在局面变得更坏之前拉姆萨首先拽住还要动手的迪利塔:“够了,你们都不要吵了!”
阿尔加斯冷笑不断:“嘿,你看看他,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跟贵族中的贵族在一起呢?拉姆萨我想你哥哥们也是这么想的,赶快离开这个人吧……”
“随便你怎么说,我们始终是最好的朋友,是兄弟!”拉姆萨在关键时刻保持了贵族的冷静,没像迪利塔一样动手,但也已相当愤怒。
“我也信任拉姆萨!”迪利塔挣扎了几下,没能越过拉姆萨继续揍阿尔加斯,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去了,留下拉姆萨一人面对阿尔加斯。
拉姆萨看着这个张口闭口将贵族放在嘴边的见习骑士,扭头不愿看他的脸:“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阿尔加斯笑着走进拉姆萨:“不要这样,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我不会再重复自己的话了。”拉姆萨一字一句地说道,“给我滚!”
自觉无趣的阿尔加斯只好转身离去,在离开之前,见习骑士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转身喃喃自语道:“刚才我从你哥哥那里偷听到了什么,好像那个可怜平民的妹妹被关在瑞凡纳什城,你们倒是可以试着去救她,哈哈……”
拉姆萨看着阿尔加斯离去,脑海中只留下一个地名。又看了一眼迪利塔离开的方向,贵族少年快步追上去……
不管阿尔加斯提供的情报正确与否,拉姆萨和迪利塔都必须一试。营救侯爵的行动让两人对自己的力量稍有自信,加上有士官学院的同僚们帮手,一行人确定了路线之后即刻朝瑞凡纳什挺进。
想要到达目的地,必须穿越莱纳利亚高地。高地下面就是著名的法文海姆平原,众人到达高地顶端时已接近日落。吩咐队伍停留一夜的拉姆萨和迪利塔双双走上山坡,站在树下遥望远方。经过阿尔加斯的事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变得有些沉默。落日余辉照在两人身上,留下一层金色涂层。
拉姆萨看着远方感叹:“明天越过平原,就能达到瑞凡纳什了。希望我们能来得及……”
拉姆萨提起这个话题,让迪利塔脸上一阵黯然:“是啊……这样美丽的希望,蒂塔应该也能看到吧?”
“不要担心……蒂塔一定没事的。”拉姆萨试图安慰好友,却被迪利塔的话打断。
“其实我觉得,我可能想错了一些东西……”迪利塔看着自己的好友说,“很久以来,我都忘了自己的身份,摆错了自己的位置……”
拉姆萨知道迪利塔在说什么,他摇头试图劝解迪利塔:“还在想阿尔加斯的那些话吗……”
迪利塔摆手阻止拉姆萨继续说下去:“不要试图安慰我,也不要试图劝说我。拉姆萨,有些事确实是不能改变的!”
“只要你肯努力……”
没有看拉姆萨的迪利塔凝望夕阳,低头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说给拉姆萨听:“努力并不能改变一切,我现在才明白。如果我肯努力,贵族是不是就能接受平民呢?如果我肯努力,我妹妹是不是就不会有那样的命运呢?别天真了拉姆萨,努力只是人的一厢情愿罢了。我没有力量,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个软弱的人……”
这一次拉姆萨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注视自己的好友,一直到迪利塔低头捡起一片草叶吹起调子。婉转的音乐在空旷的高地上回荡,除了悠扬之外还有一些孤单。
“还记得你父亲交给我们的草笛吗?”
拉姆萨也扯下一片草叶,跟着吹来。有了和声的调子变得不再那么孤单,两人的目光随着乐声不断传远,在平原和高地之间流动。世界在这一刻静谧而温暖,两人的乐声在这世间交叉前行,却不知前路,一直到繁星漫天。
两人并不知道,这是两人最后一次在站在一起仰望星空。
次日从高地上下来的拉姆萨等人遇到了意外的敌人,女剑士米路达竟然出现在平原上。
看见拉姆萨和迪利塔,曾经战败过的女剑士脸上也布满阴霾。
骸旅团也有人知道这两位最近剿灭行动中的名人,有人尝试询问米路达的意见:“已经不能逃走了,要投降吗?”这样的提问遭来米路达的强烈拒绝。
“宁愿战死也不要向贵族投降!投降是死,战死也是死!”米路达狂热而忠诚的态度让骸旅团成员感到一阵振奋,最初遇到拉姆萨等人的胆怯渐渐消失,许多人紧紧握住武器。
“我们不想战斗,”迪利塔说,“我只想知道蒂塔哪里去了,维格拉夫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米路达知道迪利塔口中的“蒂塔”就是前几天被抓回的那个奥贝耳普家族少女,她拒绝向迪利塔吐露任何消息:“贵族小姐吗?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不是什么贵族小姐,她只是我妹妹!”迪利塔大喊,“你们抓她当人质没有任何作用!把蒂塔还给我!”
“不可能!想想你们是怎么对付我们的?我们要求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因为你们这些贵族失去更多。我们的土地,粮食,还有尊严,都被你们践踏了,没有一样属于自己。现在你们想要把东西要回去,休想!”
无话可说的时候只有战斗,拉姆萨举剑带头冲向米路达。经过数次战斗的洗礼,拉姆萨已经完全成长为一个优秀剑士。手中剑锋挥动,不断有骸旅团战士在拉姆萨手中蒙神召唤,很快就只剩女剑士米路达一人,这局面好像似曾相识。
拉姆萨试图重复一遍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却又觉得有些希望似乎永远不能实现:“真的有必要这样战斗下去吗?到底什么是必须坚持的,你真的知道吗?”
米路达仿佛没听到拉姆萨的话,只是径直朝金发少年冲去:“虽然不是你的错误,但你的无知也是一种罪!我会一直战斗下去,直到最后!”
“嗖”的一声,一支箭钉在米路达胸口。站在队伍中的弓箭手为了拉姆萨的安全,不得不出手射杀骸旅团女剑士。箭射中目标,米路达的神情一滞,捂着伤口缓缓软在地上。
“哥哥……哥哥……对不起……”
垂死的米路达似在呼唤什么人,她口中的哥哥让拉姆萨想到这些人都如迪利塔一样,有着亲人朋友。为何一定要灭亡才能解决问题?少年走近呼吸慢慢垂弱的女剑士,低头依然看见一双充满愤怒不甘的眼睛。拉姆萨觉得自己的双眸似乎有一点湿润,即使是敌人,坚持的信念也足以让他动容。
“为什么呢?迪利塔……”拉姆萨回头问自己的朋友,试图寻找答案。
迪利塔低头给米路达阖上不瞑的双眼,摇头叹息:“我也不知道……”
沉浸在无奈中的两人都不知道,已经有人悄悄逃走,把米路达的死讯传至骸旅团长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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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路达死讯传来之际,维格拉夫正跟绑架蒂塔的骸旅团干部高拉格罗斯争论。蒂塔被绑在风车磨坊的角落里,一双惊恐的眼眸看着两个魁梧男人不断争论。软弱的少女并不知道如何主宰自己的命运,她唯有静静等待。
“为什么要绑架这个女孩?”维古拉夫高声喝问高拉格罗斯,“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吗?”
年轻的骸旅团干部试图解释:“我需要一个人质帮我逃走……”
“那么你现在应该放掉她,你已经逃回来了!”
“别像对待古斯塔夫那样对待我!”高拉格罗斯退后一步,却不妥协,“我们需要一个贝沃尔夫家族的人帮助我们逃走!这个女孩就是最好的人选!”
维格拉夫摇头:“不,你逃走了,天涯海角也还是逃亡。我们应当面对贵族的挑战……”
说话间,一名负责侦查盗贼突然出现在门口,说出了一句足以改变维格拉夫下半生命运的话。这一句话让维格拉夫当时呆立当场,完全失去了同古斯塔夫争论的能力。
“米路达战死了……而且那帮人就要追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妹妹死了?
妹妹死了!
维格拉夫刚才还想能否跟贵族谈判,此刻忽然觉得自己竟然如此软弱,甚至不能保护自己唯一的妹妹。就是那些看似动摇的贵族,他们不断用各种把戏拖延时间,现在他们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对骸旅团发动彻底的攻击了。
革命的理想没有达成,妹妹就这样死了!维格拉夫猛然转身,高声喝道:“高拉格罗斯,你组织撤退!我留在这里跟这些人战斗。”维格拉夫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把自己的妹妹杀死,如果有可能他更想给妹妹报仇。
维格拉夫出去迎战拉姆萨等人,高拉格罗斯独自一人在磨坊里静默片刻,猛然抬头看向惊恐的蒂塔:“对不起,我不能死,我一定要逃走……”
磨坊外,拉姆萨终于再次见到骸旅团的团长,维格拉夫依然如之前那般高大魁梧,只是神情中似乎有着一股愤怒哀伤。看到年轻的士官们组成军队来讨伐自己,维格拉夫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你们杀死了我的妹妹吗?是你这个见习士官学校的学生?”
拉姆萨此时终于明白米路达临死之前所说的哥哥是谁了,他有些吃惊:“天……那个女孩竟然是你妹妹?”
迪利塔见到维古拉夫独自出现,立即想到自己妹妹可能也在这里:“我妹妹呢?我的妹妹蒂塔在哪里?”
迪利塔并非贵族,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得出他没有家徽。迪利塔一开口问蒂塔下落,维古拉夫已知道高拉格罗斯抓错了人,但此时双方已是仇恨颇深,单凭语言无法化解。手中长剑一亮,骸旅团长脸色木然:“释放那女孩不是问题,这事本就和她无关……但是在这之前,你们是否应当偿还我妹妹的血债?”
拉姆萨和迪利塔也拔剑出鞘,两人并肩逼近维古拉夫。不管为了北天骑士团的荣誉或是蒂塔,两人都有奋力一战的理由。
维古拉夫战艺精湛,无奈骸旅团已到了穷途末日,战意不足。拉姆萨更是经过连日征战进步斐然,一时间把武勇著称的骸旅团长逼得步步后退,甚而无法反击。拉姆萨和迪利塔利用维古拉夫后退的机会,各个击破其余骸旅团盗贼,转眼只见就只剩下维古拉夫一人面对众多见习战士。
“看来真的是无法报仇了……”尽管处于劣势,维古拉夫一样冷静干脆,他退到角落试图撤离战场。
“你哪都去不了,维古拉夫。”拉姆萨高声喝道,“赶快放了蒂塔。”
拉姆萨的话让维古拉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忽然问出不相干的话题:“你想知道绑架艾尔姆多亚侯爵的人是谁吗?我告诉你,就是你的好哥哥戴茨达戈卿!你的另外一个哥哥扎尔巴古也知道这件事。”
“你胡说!”拉姆萨怒喝,“哪有这么荒谬的事!”
维格拉夫冷笑道:“两只狮子将在国王死后争权,一只白色的拉古公,一只黑色的高尔塔纳公。在战争开始之前,他们要确定贵族们的方向。没有方向的贵族都是危险,都必须除掉。所以拉古公相信了戴茨达戈的话,绑架了艾尔姆多亚侯爵!”
“你撒谎!贝沃尔夫家族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你只看到了你自己的事……很多事你根本不知道呢,年轻的小子……”维格拉夫见自己所说已经有了效果,转身利用魔法消失在众人眼前。
拉姆萨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纷乱的情绪,虽然疑问在心中已经产生。金发少年和挚友在磨坊里搜寻蒂塔的下落,得到的却是失望。两人确认蒂塔确实不在这里之后,迪利塔有些悲观地抓住拉姆萨:“我妹妹在哪?为什么这些事要发生在我们的身上?为什么?”
拉姆萨此时只能想到一个地方,那就是阿尔加斯所说的瑞凡纳什城。没有多少时间了,两人必须马不停蹄。
北天骑士团依然是伊瓦利斯最强大的骑士团,骸旅团的所谓防线在骑士团眼中并不值一提。已经攻陷所有防线的北天骑士团此时已经包围了瑞凡纳什城的骸旅团火药基地。高拉格罗斯此时正在这里跟北天骑士团对峙,他手中的唯一筹码,就是依然神情惊恐的少女蒂塔。
北天骑士团带队的正是骑士团长扎尔巴古,随同的还有阿尔加斯。两人站在骑士队伍中注视高拉格罗斯的一举一动,从骸旅团火药基地的面积来看,这里的爆炸极有可能异常危险。正是因为这样,扎尔巴古没有发动进攻命令。
拉姆萨和迪利塔赶到的时候,对峙正进入到最激烈的阶段。一方面高拉格罗斯疯狂的叫嚣要跟北天骑士团同归于尽,一方面扎尔巴古正在犹豫是否要发起进攻。
赶到火药库门口的迪利塔一眼便能看见被挟持的妹妹,此时北天骑士团与骸旅团的激烈争执已无插嘴余地。圣骑士扎尔巴古站在队列最前方,手中骑士剑指向高拉格罗斯:“逆贼,你们的灭亡就在今日!”
剑拔弩张。
迪利塔知道这种箭绷于弦的场面里,任何矛盾都可能一触即发。少年冲到两队人马中央,大声喊道:“蒂塔妹妹!你们住手!”
“离开吧,平民。”跟在队伍中的阿尔加斯高声叫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
“那是我妹妹!”迪利塔接近崩溃地喊道,“你们住手啊!”
高拉格罗斯站在火药库门口不断怪笑:“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同归于尽啊?只要点燃火药,大家就一起死!你们还不离开?”
“不要开玩笑了!”扎尔巴古用同样的高声喝道,“北天骑士团什么时候曾被敌人威胁过?”
“离开!”高拉格罗斯叫道,“你们都离开!”
扎尔巴古猛然转身,长长的骑士披风在空中划过,还有他的手。
“全体开始进攻!”
这一声命令仿佛地狱之召唤,让迪利塔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军团两端都已陷入极度混乱,嘶喊和风声混在一处,将世间万物绞碎。迪利塔昂头高呼道:“不要!”却不能让任何人把目光投向软弱的自己哪怕一分一毫。
阿尔加斯举起手中弩箭,朝着拉姆萨和迪利塔的方向狞笑了一下。
“遵命,尊敬的扎尔巴古阁下!”
阿尔加斯特别强调了发布命令者的名字,这让拉姆萨感到由衷的不寒而栗,一种不详的感觉冲击少年心头。拉姆萨仰头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阿尔加斯,几乎是本能地跟着迪利塔一起喊道:“请不要……”
北天骑士团的总攻已开始,前进的骑士们听不见拉姆萨和迪利塔的喊声。扎尔巴古也没扭头看这两个孩子,依旧挥剑命令部下前进。
“嗖!”
无论谁的喊声都好,也不能阻止阿尔加斯手中弩箭射出。
下一秒钟,箭中蒂塔胸口。一朵鲜血的花开在蒂塔胸口,少女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蒂塔望着自己高台下的哥哥,有些迟疑地伸出一只手。似有千言万语,却无力诉说。
“迪利塔……”
一声轻轻呢喃是蒂塔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声呼唤,相隔吊桥迪利塔依然能听见妹妹的呼唤,也能看见蒂塔伸向自己的手。前方无数北天骑士团骑士蜂拥在吊桥附近,迪利塔冲不过去。望着妹妹缓缓倒下,迪利塔颓然跪倒。
世界忽然苍白,面对软弱的人,面对无能为力的人。迪利塔看着自己的妹妹渐渐失去生息,一时间竟茫然无措。
后面有骑士向扎尔巴古汇报搜索到骸旅团首领维古拉夫的踪迹,扎尔巴古吩咐阿尔加斯一声,转身匆匆追击去了。战场上只剩下阿尔加斯站在高地继续不断吩咐骑士们放箭,数名骸旅团盗贼被射伤。高拉格罗斯也不得不因伤退回到火药库之中。
同样无法阻止一切的拉姆萨看到了一切,他看到哥哥仿佛没有看见自己的离去,也看到阿尔加斯对战况得意的笑容。不管什么人,在此时都仿佛陌生得不曾相识。拉姆萨感觉自己好像在经历一场幻觉盛宴,甚至连迪利塔都不再回答他的呼唤。奔跑和呼喊让少年觉得自己浑身软弱,冲到吊桥旁,拉姆萨高声质问阿尔加斯。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箭?为什么要杀死蒂塔?”
“这也是你哥哥的命令。”阿尔加斯站在高地上,看着这个从未觉得自己高贵的金发小子冷笑道,“北天骑士团的荣誉,不能被一个平民女子牺牲。”
“她是迪利塔的妹妹!”
阿尔加斯看着这个毫无自觉的贵族小子,一股妒意冲口而出:“妹妹?她只是一个平民女子,和城里随处可见的卖花女人、妓女没有区别!只是一个下贱的平民而已!”
“你……我不能让你这样下去。无辜者的血不能白流,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拉姆萨的话让阿尔加斯更加狂笑:“不要欺骗自己了,你这个贝沃尔夫家族的小孩。这些对你们家族来说只是小事罢了。多少人都必须活在你们所领导的北天骑士团保护之下,与之相比,被利用又如何?你们家族给与,软弱的平民得到了保护,他们就要付出。一直以来难道你不也是在利用迪利塔吗?”
“我利用迪利塔?”拉姆萨扭头看了一眼正慢慢站直身体的迪利塔,忽然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和迪利塔在一起的种种经历,竟一时间无法反驳阿尔加斯的话。从一开始让迪利塔被父亲收养,这难道不是一种利用与被利用?
迷茫的拉姆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言论反驳阿尔加斯,却发现迪利塔已径直朝阿尔加斯走去。此时的迪利塔双眼血红,步履坚定冰冷,拉姆萨试图阻止自己的朋友,却被迪利塔一把推开。
“阿尔加斯,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拉姆萨,你不用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
拉姆萨知道刚才阿尔加斯的一番话迪利塔也听到了,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迪利塔穿梭在骑士团的阵容中慢慢靠近阿尔加斯。
从士官学校起迪利塔就是剑术天才,自认贵族的阿尔加斯试图让其他骑士阻止迪利塔的进攻,却发现那些骑士并不认同自己这个所谓的“贵族”。从一开始阿尔加斯自己也不过是个软弱的人罢了。
迪利塔疯狂如自杀的进攻没有人敢阻拦,阿尔加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生平应写入辉煌的一场指挥战斗只能以这样的情形收场。迪利塔不断逼近阿尔加斯,最终一剑刺穿了这个做了一生贵族梦的骑士胸口。
贝沃尔夫家族的人参与了内讧,这让其余北天骑士团的人不得不尽早撤退。战场上没有什么活人,只剩下拉姆萨和迪利塔站在吊桥旁。吊桥一边是蒂塔的尸体,另一边是阿尔加斯的尸体。刚才还在紧绷如弦的地方,现在只剩两个活人和两个死者。
迪利塔慢慢走过吊桥,有什么东西飘落在他脸上,有些冰冷。原来是下雪,天上开始飘下片片雪花。寒冷的春天还有雪花飘落,迪利塔不知道这是不是送给妹妹的悲悯眼泪。低头抱着住蒂塔尸体,迪利塔跪在军火库门口,仰头狂啸却发不出声音。
贵族和平民之间永远有一道鸿沟,迪利塔知道自己软弱到竟然没发现这道鸿沟。一直到妹妹死去,迪利塔才明白自己永远也走不过这条裂痕。然而此时所有的后悔都晚了,迪利塔只有抱着妹妹的尸体无声哭泣。
拉姆萨站在远处看着迪利塔,他不知该如何上前劝说自己的朋友。扎尔巴古发出攻击命令的瞬间记忆犹新,这一切的罪责到底是在贵族身上,还是在自己身上?或者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资格承担一个贝沃尔夫家应有的责任?自己不过是一个软弱的人罢了……
两人似乎都忘了有人还活在军火库内,忽然一阵毫无征兆的震荡从地下迅速向上扩散,最终成为一道热流,将拉姆萨眼前的一切都摧成一片白色。
军火库爆炸了,高拉格罗斯从内部点燃火焰,打算跟北天骑士团同归于尽。
吊桥一侧的拉姆萨眼看连锁爆炸不断产生,想要冲过去救回迪利塔,却因更大的爆炸被掀翻在地。火光盛起吞噬了迪利塔和拉姆萨眼前的一切。拉姆萨昏迷之前最后看见的,是迪利塔被淹没在火光中的背影。
那背影离自己好远好远,遥不可及。
第二章 玩偶
一年前曾远离自己的背影如今又带着奥维莉亚公主远去。这一次拉姆萨看着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该向谁诉说。雨声沥沥,少年站在奥本诺斯教堂后面的小路上,心中不知该想些什么。转身看到一脸懊悔的女剑士阿格莉亚斯和神甫西蒙,拉姆萨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倒不用拉姆萨发言,暗剑士加夫加里安已经看出少年有心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认识那小子?”
拉姆萨摇头,倒不是不想承认,只是想起那段挥之不去的记忆,拉姆萨觉得心中一阵烦闷。
阿格莉亚斯低头辨认陆行鸟的足迹,下出结论:“带着公主,他跑不了多远。”
“打算追击吗?”加夫加里安注视满脸认真的女剑士。
“吾等侍奉公主,必当竭尽全力!”
暗剑士摇头:“算了,这可不在委托书的协议里。”
加夫加里安的反应早在女剑士意料之中,阿格莉亚斯昂头收起佩剑,骄傲地道:“这事本就与你无关,你甚至不是一名骑士。”说完女骑士又安慰了西蒙神甫几句,就要骑上陆行鸟追击劫持者。
此时一直沉默的拉姆萨忽然开口道:“请带上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拉姆萨身上,加夫加里安显然看出了什么:“你果然认识那个人吧?你们只见究竟有什么关系?”这种质问得到的依然是沉默回应,拉姆萨并不愿意提及过去一年的种种经历。
“算了,随便你了。”加夫加里安挥手放弃劝说,“记得不要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哭鼻子就行。”
事已至此,阿格莉亚斯率队追击挟持公主的犯人,加夫加里安带着其余佣兵走自己的路。拉姆萨跟在阿格莉亚斯队伍当中,心中回想的是一年间伊瓦利斯风云变化和自己的风雨飘摇。
失去了迪利塔和蒂塔的拉姆萨已离开家族庇护一年有余,不再相信自己所信仰的一切,少年毅然改用母姓成为一名佣兵。伊瓦利斯的阿朵卡夏王朝因国王欧姆多利亚的病逝而变得愈发风雨飘摇,外戚和皇室正统继承人之间的争夺更加趋于表面化。一方面是拉古公利用皇后哥哥的身份暂时控制了政权,拥立第三王子奥利纳斯为王;另一方面则是拥有皇室正统血脉的高尔塔纳公受到多数官员的拥戴。在两位皇子死去之后被收养的公主奥维莉亚此时成为众人的争夺焦点。
此次拉姆萨等人被雇用来保护公主就是拉古公的意思,拉古公显然意识到高尔塔纳想要得到和拉古公同等的地位,就必须得到王子或公主中的任意一人。因此才匆忙命令骑士团雇用佣兵转移公主到安全位置。现在出现绑架公主的事件,所有矛盾焦点都集中在高尔塔纳身上。如果让人选择最有理由绑架公主的人,便只有高尔塔纳这位黑狮子的拥有者。
拉姆萨一行自奥本诺斯修道院失去公主的行踪之后,辗转来到曾首次与维格拉夫会面的贸易都市多尔塔。出人意料的是在多尔塔拉姆萨和阿格莉亚斯不仅遇到敌人伏击,还碰见了已经跟他们分别的暗剑士加夫加里安。
有暗剑士的协助,伏击也变得不堪一击。顺利击败敌人后,阿格莉亚斯跟暗剑士汇合了一下两人的情报,得出一个唯一结论,那就是挟持公主的人唯一可去之处只有高尔塔纳领地中最为坚固的要塞比斯拉要塞。这个结论让众人都觉得心中有些不寒而栗,比斯拉要塞易守难攻,如果公主真被送到那里,眼下这些人恐怕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拉姆萨的运气比预料中稍好,一行人顺着通往要塞的路猛敢之后,竟在一个山涧附近发现挟持者的身影。只是情况比拉姆萨预料之中更为复杂,北天骑士团的人将公主和绑架者逼入一条吊桥,情势略显微妙。
拉姆萨这一次终于看清了,那绑架公主的人就是迪利塔。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脸,只有眼神和穿着变化不小。迪利塔身穿正规军用的骑士铠甲,却不知他投奔了哪一家?拉姆萨陡然看到自己的朋友没死,心中一时恍惚竟不知说什么好。一年来的辛酸苦辣和生活磨砺让拉姆萨忘了自己当初想说什么,正如许多人在前往理想的路上忘记理想一样。
北天骑士团正对迪利塔喊话,言辞了无新意,无非是承诺交出公主饶迪利塔不死。拉姆萨既好奇北天骑士团如何能这么快追踪到公主下落,也担心迪利塔安危。局面微妙,拉姆萨和阿格莉亚斯不知该如何出面,两人决定静观其变。
“小子,交出公主你就可以走了,我们以北天骑士团的名义发誓……”
面对骑士们的承诺迪利塔发出冷笑:“然后你们亲手杀死公主吗?别做梦了!”
北天骑士团隶属拉古公,一直以来也是拉古公照顾公主,包括这次拉姆萨等人被雇用带领公主离开奥本诺斯修道院也是拉古公的意思。迪利塔一番话让拉姆萨和阿格莉亚斯顿时陷入迷惘,两人不知迪突然冒出的绑架犯为何会有这般说辞。
拉姆萨正要提出自己的疑问,北天骑士团一方的长官见有人追来,立即对拉姆萨队伍中的暗剑士加夫加里安笑道:“原来是你呀,你来了正好,赶快干掉这些人吧!”
加夫加里安的回答更让拉姆萨吃惊,暗剑士朝骑士团长官微微躬身道:“虽然不明白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不过我接受您的请求!”
事已至此,拉姆萨顿时明白了加夫加里安的作用。倒是一旁阿格莉亚斯尚还不解:“加夫加里安,难道你要背叛我们?”
“背叛?您恐怕搞错了,尊敬的女骑士。”暗剑士拔出自己嗜血的剑,“从一开始我们的工作就是不伤害公主地绑架她,不过现在你们发现了这个秘密,只好杀人灭口咯。”
这样的解释让阿格莉亚斯明白了一切问题的所在:“绑架原来是北天骑士团的人策划的?”
加夫加里安持剑向前一步:“反正要成为皇帝的公主是个大麻烦,我的工作就是不让她活着。”虽然口中说得坚决,在奥本诺斯教堂门口一役中见识过阿格莉亚斯实力的暗剑士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他在等北天骑士团的攻击命令。
处在包围之中的迪利塔看似并不紧张,看到拉姆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少年终于开口说话。
“又见面了,看来这次应该是你帮我了……”
在众人炯炯注释中,迪利塔高声喊道:“拉姆萨,咱们又见面了!请你用自己的智慧想一想,如果‘高尔塔纳’绑架了公主并将她杀害,是否一切都将归罪于他,摄政王的位置是否也将永远与他无缘?照此推断,这次绑架对谁最有利,是不是立王子为王的摄政王拉古公?你的天才哥哥戴茨达戈想必也参与了这次计划。你有分辨是非的智慧,你同意我的推断吗?”
迪利塔的追问条理清晰,拉姆萨尚未作答,加夫加里安已经给了他标准答案。
“这小子说得没错,我们干掉他吧拉姆萨。”
拉姆萨听到暗剑士的话缓缓转身,少年的目光温润而坚定,他作出自己的抉择。
“又一个权力的牺牲品吗?你们还要再创造一个蒂塔出来吗?绝不!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出现牺牲者了!但是迪利塔,你难道在为高尔塔纳工作?”
迪利塔耸肩:“别傻了,我只为自己工作,我就是不希望公主成为牺牲品。”
加夫加里安对这种说辞嗤之以鼻:“小伙子,你也一定是为了钱吧?”
“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会把所有事都扯上钱吧?”迪利塔的言辞比想象中更锋利,刺得暗剑士脸上一阵抽搐。
“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一个忽然出现的,想要保护公主的人?别开玩笑了,说出你的雇佣者吧!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奥维莉亚公主也开始疑惑,公主终于没能忍住沉默:“你到底是谁?”
迪利塔低头悄悄摸住剑柄,低声答道:“一个普通人……”
阿格莉亚斯此时已跟拉姆萨带队逐渐逼近北天骑士团,女剑士手也靠在剑柄之上,面容坚定:“公主殿下,我们一定会救你走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有杀害皇室成员的举动!”
“皇室血统才是她真正的死因!”加夫加里安终于打算跟拉姆萨等人撕破脸了,大声吼道,“不管是谁,能给我带来利益的我都会利用。你们这些人又懂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只有哦属于你自己的利益!”
话说到这般地步已无余地,阿格莉亚斯拔出圣骑士之剑,举剑向天,这动作正式宣布两队人就此开战。拉姆萨知道此时已不能再插进去任何回旋的余地,率先朝北天骑士团队长冲去。
剑锋相交,拉姆萨不知是自己变强了,还是敌人太弱。手中的剑已不是昨日少年懵懂的剑,守在队长身前的骑士被拉姆萨一剑砍杀,拉姆萨谨慎地靠近敌军首领。阿格莉亚斯在一旁牵制自大的暗剑士,迪利塔则帮拉姆萨斩杀了两名骑士。
保护弱者则不能心存犹豫。拉姆萨手中的剑不似一年前那般软弱,少年手握坚决之心,将骑士队长一剑刺倒在地。加上迪利塔的奋力搏杀,战局转瞬之间已近尾声,只有暗剑士凭着过人技艺负伤逃走,其余北天骑士团派来追杀公主的无一幸免。
肃清战场之后,拉姆萨终于和迪利塔面对面,此时公主已躲到阿格莉亚斯身后。女圣骑士有足够理由不信任迪利塔,拉姆萨却还一厢情愿想着自己和朋友的往日情谊。只是此时的迪利塔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少年已不相似,现在的迪利塔更加成熟内敛,仿佛有着千言万语都藏在心中,一如当年的痛苦和行踪。
“真高兴你还活着。”拉姆萨衷心地说。
一句话勾起迪利塔对往事的伤感,少年低头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是蒂塔……”
“什么?”
“被蒂塔救了……”迪利塔语焉不详,却也让拉姆萨无法追问。两人相视静默良久,迪利塔终于提出问题:“不要追问我的事了,你们有何打算?公主还是跟着你们比较安全。”
拉姆萨没想到这许多问题,被好友一问顿时语塞:“这个……”
“北天骑士团一定会派人追击,你们已成拉古公的心腹大患。”迪利塔冷静地分析道,“皇家也不可靠,高尔塔纳更是不可信任。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你想过吗?”
一番追问让拉姆萨不知所措,佣兵生涯也未曾让他想过如此多的问题。提出问题的迪利塔此时已上坐骑准备离开,没等拉姆萨回过神来,迪利塔对他挥挥手:“后会有期。”竟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迪利塔一走,阿格莉亚斯和拉姆萨也开始一筹莫展。拉姆萨为了公主殿下已同北天骑士团翻脸,家族的力量也就无法运用,加上各个势力虎视眈眈,究竟该何去何从?
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倒是神圣骑士出身的阿格莉亚斯想到一个去处。
“我们可以去莱欧纳尔城,那里是教会势力,德拉克劳枢机卿的领地,格雷巴多斯拥有独立的主权。或许他们可以帮助我们……”
阿格莉亚斯如此信任教会自有其理由,在五十年战争期间,教会目前的第二主教阿尔冯斯•德拉克劳曾是著名骑士。如今时光匆匆,骑士已经成为格雷巴多斯教会的二号人物,五十年战争后的教会也逐渐成为中立态度最为明显的机构。在国内除了皇室之外,权力之大影响之广也只有教会。莱欧纳尔城被誉为正义与和平之成,位于伊瓦利斯南部。
纵看整个伊瓦利斯,恐怕也只有莱欧纳尔才有可能容纳公主藏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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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莱欧纳尔的路并非坦途,拉姆萨一行人必须经过城塞都市萨兰多。对伊瓦利斯全境并非十分熟悉的拉姆萨正为如何进入城塞发愁,却意外发现在城门口竟然有小规模战斗发生。
一群佣兵将一名长发青年团团围住。青年看上去不到二十岁,身穿工作服一般的衣裤脸,色苍白,留着短辫。面对这一群围攻者青年似乎面无惧色。
“穆塔斯迪奥,只要你交出‘圣石’,我们就能保证你父亲平安无事!否则的话……”
被称为穆塔斯迪奥的青年跳上墙头,高声喊道:“回去告诉你们的路德维奇子爵,如果想要得到‘圣石’,就别动我老爸一根汗毛!”
穆塔斯迪奥的话激怒了围攻他的人,为首者挥手让包围圈缩小:“既然你选择这样……兄弟们,抓住他!”
拉姆萨并非首次见到这种场面,这般似曾相识让少年忍不住拔剑而出:“我们反正要通过那里,帮手吧!”
阿格莉亚斯刚受过拉姆萨恩惠,又推崇骑士精神,自不会反对拉姆萨的行为。女圣骑士紧跟拉姆萨身后,两人说话间已到穆塔斯迪奥身边。
战局因这两名真正战士加入瞬间改写,名为穆塔斯迪奥的青年眼见强援从天而降,精神大振。三人合力,倒让围攻穆塔斯迪奥的人莫名慌乱。尤其穆塔斯迪奥竟然使用一种威力巨大的远程武器,当场射杀一名骑士。
片刻之后战场上不再有敌人,拉姆萨撤回自己高举的剑。那被围攻的青年浑身松懈席地而坐,大口喘气对拉姆萨道谢:“多谢你们的帮助,要不刚才就完蛋啦……”
“不客气。那些人为什么追你?”
穆塔斯迪奥喘了几口气,吐字比刚才更为流畅:“他们是巴特商会雇来的打手。”
阿格莉亚斯对大陆掌故颇为熟悉,惊讶地脱口而出:“巴特商会?那些贸易商贩?”
“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人就好了……”穆塔斯迪奥收起自己造型独特的武器叹息道,“他们还从事走私、贩毒,甚至奴隶贸易和暗杀,是个什么都干的组织。”
拉姆萨没想到一问之下竟然问出这些来,又随口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穆塔斯迪奥没正面回答拉姆萨,反而问起金发少年:“你知道什么叫‘机工士’吗?”长发青年似在转移话题,拉姆萨却一脸茫然。倒是身边的大陆辞典阿格莉亚斯脱口而出:“据说‘机工士’是驾驭古代超文明的一种存在……当圣•阿乔拉还在世的年代,机械和人类共存,天空布满飞艇。最后那个时代结束,没有人真的能证明它们存在过……”
穆塔斯迪奥打断阿格莉亚斯,语气坚决:“文明真实存在过,我们的故乡就挖到很多。而我们‘机工士’都能驾驭这些远古科技!”
“但是那些商人为什么要追杀你……”拉姆萨意识到穆塔斯迪奥似乎并不打算说实话,继续追问。
这一次穆塔斯迪奥仍未回答,只是拉着拉姆萨的手迫切地问道:“听说你们是要去见德拉克劳枢机卿?他可是五十年战争里的大英雄,莱欧纳尔的人民都景仰他。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他能挽救国家,也只有他能挽救公主……那么你们能不能带上我一个?”
“为什么?你还没说他们为什么追杀你。”阿格莉亚斯和拉姆萨一样好奇。
穆塔斯迪奥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说。”
“那就不能带上你!”
“求你了……相信我吧……”
此时一直一言未发的奥维莉亚公主忽然开口道:“阿格莉亚斯,就带上他吧。”原本还在坚持的阿格莉亚斯见公主已开口,便不再反对。听说自己能跟着拉姆萨等人一同拜见德拉克劳枢机卿,穆塔斯迪奥兴高采烈跟在众人后面。一行人穿过城塞都市萨兰多继续向莱欧纳尔挺进。
前往莱欧纳尔的阻力自从与商会打手一战后轻松了许多,一行人且行且息走了几日后,莱欧纳尔的轮廓已能在山坡上远眺见。山坡上依然有五十年战争期间残留的废墟,拉姆萨建议队伍在这附近休息。
一路奔波之后,奥维莉亚公主依然忧心忡忡。眺望远方城堡影子,奥维莉亚忽然问阿格莉亚斯:“你说……德拉克劳枢机卿大人能帮助我吗?”
阿格莉亚斯从未考虑过这问题,公主的提问让女圣骑士略感意外,也觉得微微心酸。这位公主殿下自被野心家视野包围之后,受到无数磨难,仍能保持一颗宁静之心,不知是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造就。
“德拉克劳枢机卿大人一直忠心皇家,在拉古公和格尔塔纳公的争斗中也始终保持中立。我坚信他不会将您交给那两人中的任何一人,那样有违正义的信条。”
阿格莉亚斯的安慰并未让奥维莉亚放心,公主只是悠悠叹息:“希望如此……”
阿格莉亚斯继续安慰道:“以枢机卿大人在教会的地位,应该也可以让您加入到教会中去……”
奥维莉亚低头揉捏手中细嫩树叶,待手中树叶随风飘走后才对女圣骑士说道:“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不是公主。从我出生开始,到病重的国王收养我,我一直都只能看到修道院里的小小天空。如今或许我并不该抱怨这些……可人们不断死去,只因为我是公主,这真让人痛苦万分。”
“请不要责怪自己,这是那些想要利用您身份和地位的人,是他们的问题!”阿格莉亚斯继续试图安慰公主,却总觉得自己言辞如此无力。
奥维莉亚摆弄手中树叶,低头不语,显是明白这道理又心中无奈。过了片刻,公主忽然话题一转:“当我在奥本诺斯修道院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女孩儿。她也是从小在修道院长大,我们曾经谈论过彼此的经历……现在想想,这样的经历真的很有趣吗?”
“您是说那位贝沃尔夫家族的女孩艾尔玛小姐吗?”阿格莉亚斯记忆出奇地好,竟然能记起那位公主好友的名字。
只是随口一句话,在废墟断墙后的拉姆萨听得已然心头巨颤。转眼间时光匆匆,一年多就这样过去,妹妹她还好吗?自己和妹妹同在一块土地上,去感觉相隔千山万水。
说起艾尔玛,奥维莉亚的脸上渐渐绽放笑容:“她是我唯一的朋友……”这笑容却很快消失,公主更加担忧自己的命运:“我依然不放心,枢机卿德拉克劳是不是也想要利用我呢?”
这一次阿格莉亚斯真找不到任何安慰公主的话语了,只能沉默无语。
善解人意的奥维莉亚为了不让女圣骑士为难,故意尝试吹动手中树叶,无奈未受过专门训练,吹不出任何响声。
一直默默站在废墟后的拉姆萨走出来,撕下一片树叶给公主示范。
“应该像这样轻轻的吹……”
奥维莉亚抬头看见这个为自己选择对抗之路的少年,落日的阳光正从天边洒来,把拉姆萨和奥维莉亚的脸上都照出一片光辉。公主照着拉姆萨的方法轻轻吹动树叶,果然有悠扬的回升从山坡飘荡远方。
“啊,我成功了!”
奥维莉亚的兴奋和快乐感染着周围每一个人,这些人围着沉浸在快乐中的公主静静沉默。不管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也希望这样天真的女孩不要再被欺骗和利用所摆布。成为大人物们的玩偶,便再也不会有学吹笛声这种快乐。在一旁看奥维莉亚的欢笑,拉姆萨心中仍存深深忧患。
当天夜晚,拉姆萨独自一人去找穆塔斯迪奥。
“还是不肯说为什么吗?”
“对不起……现在不能说。”
拉姆萨决定放弃追问,即使众人面对巴特商会的首脑路德维奇子爵时,他也不在坚持追问。正如拉姆萨有自己的理由成为佣兵一样,穆塔斯迪奥也应该他属于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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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萨并不知道,自己在为保护公主奋战之际,有人已在败退之后退回到伊古洛斯。暗剑士加夫加里安前往戴茨达戈府邸竭见拉姆萨的大哥,拉古公手下最为得力的军师戴茨达戈卿。
戴茨达戈工作的所在相当朴素,天才军师正在怒斥暗剑士。
“尽快把奥维莉亚公主带回来,至于阿格莉亚斯那群人,一个不要留都杀了!”
加夫加里安冷笑一声:“那拉姆萨呢?”
面对这个提问,戴茨达戈陡然起身,语气冰冷:“拉姆萨……这个人让贝沃尔夫这个名字蒙羞,也阻碍我们的计划。当初我让他离去,本是希望能够磨练他,接受这个世界的现实。没想到现在……”
暗剑士语带讽刺:“这小子强烈的正义感来自于他的父亲吧?”
“就算是又如何?”戴茨达戈语气渐转冰冷,“父亲过于溺爱他了……你再看吧,如果他能服从我的意志就无所谓,如果不能的话……那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嘿嘿,这是亲哥哥说出的话吗?”加夫加里安怪声怪气地揶揄道,“真是让人作呕啊……那么枢机卿怎么办?有这个那个老家伙在,就算是拉古公恐怕也无法太过张扬吧?”
戴茨达戈对暗剑士的讽刺毫不在意,冷静地道:“为此我已早有准备,你不用担心。”
“是不是我知道的越多,你就越难办呢?”
戴茨达戈猛然转身,一双冷眼如冰锥刺入加夫加里安的骨髓:“既然你明白这些道理,就小心一点!我随时能要了你的命,你明白吗?”
拉古公手下重臣认真起来并不好玩,暗剑士慌忙摆手:“别别……我可不像你那个弟弟那么顽固,我是您忠实的仆人呀……”
“那么就别再犯错!”
戴茨达戈所指的错误是奥本诺斯教堂一役,那一次竟然在两方势力混战中让公主丢失,实在有失暗剑士之名。想到当时出现的那神秘年轻人,暗剑士不由紧皱眉头:“说起来你到底派了什么人去绑架公主?怎么好像有人插了一脚的样子?当时我们在多尔塔居然受到伏击……”
戴茨达戈对一切仿佛都胸有成竹,淡淡道:“似乎有人伏击过我们派出去的人……不过这没什么,现在奥维莉亚和阿格莉亚斯都在明处,想要得手依然容易。”
“希望如此……”
加夫加里安带着一丝不安告退,两人的谈话正如历史上的无数次谈话一样,淹没在其重重迷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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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抵达莱欧纳尔的众人仰望城墙前,古城沧桑的容颜上有教会千百年来辉煌与磨难并重的历史,望着城门口的格雷巴多斯教守门者,阿格莉亚斯高声说道:“我是圣骑士阿格莉亚斯•奥克斯,请敞开大门吧,我们也是前来朝拜圣阿乔拉的虔诚者!”
比想象中轻松,莱欧纳尔的大门缓缓打开,众人被迎进去,带往德拉克劳枢机卿的府邸。
比想象中更华贵的府邸中,安详的老者原本笑容满面,随着阿格莉亚斯等人的讲述,脸色慢慢严肃。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现状,随后我会派人前往福奈拉尔教皇所在的圣地姆罗德揭发拉古的阴谋,让公主殿下远离阴谋与邪恶的困扰。”德拉克劳枢机卿作出承诺。
阿格莉亚斯仍有无限忧虑:“这件事真的能让教皇大人出面吗?”
“不必担心,还有我在。您也要坚强起来,否则公主也会感到不安。”德拉克劳温言安慰女圣骑士,“不如你们两位暂时留在我的城堡里,直到圣地方面传来消息为止。”
阿格莉亚斯躬身行礼:“衷心感谢猊下的帮助。”
枢机卿大人对女圣骑士还礼:“愿圣阿乔拉与你同在,我的孩子。”还礼完毕德拉克劳又转向面带忧虑的穆塔斯迪奥:“我的孩子,你还在担心自己的父亲吗?我即刻会派人前往机工都市,摧毁巴特商会。”
“啊,万分感谢……”
面容慈祥的枢机卿微微摆手:“没什么,但你能告诉我为何他们要追杀你父亲吗?”
穆塔斯迪奥即使面对枢机卿的询问依然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说……”
面带洞悉一切智慧笑容的老者笑了:“没关系,我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
说毕,枢机卿从教会长袍下取出一枚闪闪发光的水晶,水晶巨大无暇,红色光泽映在每个人脸上,透出众人的惊奇和不解。如此巨大美丽的水晶,拉姆萨完全不懂为何会成为枢机卿的谈话重点。
“这是什么?”拉姆萨还没提问,阿格莉亚斯已率先问道。
面对水晶,枢机卿的脸色也略有激动:“你可曾听过‘黄道十二宫勇士’的传说?”
“在教会里听说过,是个不可思议的传说。”阿格莉亚斯如实答道。
德拉克劳的语气逐渐严肃:“正是……这传说此时就在你的眼前,这是教会告诉你们的真实!”
阿格莉亚斯低头不语,倒是一旁的奥维莉亚公主对教会传说如数家珍:“传说在久远之古昔,大陆与今日不同。曾有十二位勇士守护大陆,战胜恶魔之王。经历恶战之后,勇士们送恶魔重回地狱。十二位勇士各获一块水晶,上面铭刻黄道十二宫星图,他们被称为‘黄道十二宫勇士’。从此之后,无论何时,只要大陆陷入黑暗,必有十二勇士挽救民众。”
“殿下知道得相当清楚,胜过我来解释。”德拉克劳枢机卿赞道。
“是奥本诺斯修道院的西蒙神甫告诉我的,他说是圣阿乔拉和黄道十二勇士拯救了伊瓦利斯。”
德拉克劳举起手中水晶,奇异红光照在每个人脸上:“我们把它们称为‘圣石’,就是‘黄道十二圣石’。”
“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圣石!”奥维莉亚赞叹道。
“他们说这圣石有超越魔王的力量,因此才能帮助十二勇士打败魔王。我也能感觉到其中的能量波动,但这些石头对我来说也只是水晶石罢了。”德拉克劳枢机卿微笑道,继而问穆塔斯迪奥,“小伙子,在机工都市也发现了一样的石头吗?”
看到枢机卿也拿着圣石,穆塔斯迪奥终于说了实话:“是……机工都市有巨大的文明遗址,有无数破败的机器。只要拿着圣石走近那些机械,它们就会重新活动!”
德拉克劳缓缓理出头绪:“这么说,商会就是要抢这些石头了?”
穆塔斯迪奥点头:“我不知这些石头能做什么……但巴特•路德维奇似乎想用这东西打造武器,我父亲告诫我绝不能把石头交给他,结果他们就抓了我父亲!”
“不必担心,穆塔斯迪奥。”枢机卿语重心长,“教会将派人前往机工都市解救你父亲,抢回圣石。”
此时一直沉默的拉姆萨忽然对穆塔斯迪奥道:“我将和你一起前往机工都市。”
“啊……谢谢!”穆塔斯迪奥对拉姆萨的决定喜出望外。
既然事情这么定下来了,拉姆萨决定不在莱欧纳尔继续逗留,立即跟机工士等人一起动身。女圣骑士阿格莉亚斯对拉姆萨行礼道:“十分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紧随女圣骑士的致谢,奥维莉亚也走到拉姆撒面前。
“我也希望自己能分担大家的忧虑,可惜……拉姆萨,保重。”
拉姆萨叹了口气:“你已经比任何人做的都多了。没关系,我只是去帮迪奥,很快就能回来。”
辞别奥维莉亚的拉姆萨跟随穆塔斯迪奥离开莱欧纳尔,此时城堡沐浴在落日余晖中。想到上一次看到夕阳时还在教公主吹叶笛,拉姆萨唯有感慨人生无常。既然公主已安顿,眼下最重要的是寻回穆塔斯迪奥父亲行踪,或者说亲眼见证一下巴特商会的覆灭,毕竟枢机卿大人已派人前往机工都市。
机工都市位于莱欧纳尔西部的伊瓦利斯西南半岛,穿过沼泽和海湾,一行人在最快时间内匆匆赶到机工都市高古。
有穆塔斯迪奥带路,进入机工都市倒不困难。这座城市比想象中更让人惊讶,从未见过这许多机械集结在一处的拉姆萨也忍不住赞叹,遥想科技文明兴盛的时代。唯一让人意外的是城市里一切井然有序,决然不似发生过一场争斗,同时也见不到任何巴特商会的人。
“很奇怪,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过……”穆塔斯迪奥环顾四周自言自语,最终下定决心,“不如我一个人去打听一下,贫民窟附近应该没有商会的人,还算安全……”
人生地不熟的拉姆萨同意了,在街头等候穆塔斯迪奥打听消息归来。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拉姆萨没有等回年轻的机工士,夜幕渐渐降临。头顶的天色也开始变化,雨淅淅沥沥洒下,继而顿作倾盆。天空中一道紫色闪电划过,阵阵雷声让拉姆萨想起曾经重逢迪利塔的那日。
雷声渐远,雨声依旧。黑暗中似乎有人慢慢靠近,拉姆萨猛然抽剑面向黑暗处。
“你是他的朋友?”
“谁?”拉姆萨持剑靠近黑暗一步。
黑暗中的来者终于露出面孔,这是一张拉姆萨曾经见过的脸,凶恶中带一丝暴戾,紧随那人身后,不少人推搡如粽子一般的穆塔斯迪奥走出。
“对不起,拉姆萨……”
此时拉姆萨终于看清来人的长相,这人竟然就是巴特商会的头目路德维奇子爵。路德维奇脸上有胜利的笑容,挥手之间他的手下已在痛打穆塔斯迪奥,每一拳都殴出几滴鲜血。刚打了几拳,一干手下又拖出一个更虚弱的中年男子。
“父亲……”穆塔斯迪奥痛中叫出那人身份。
“我很实际的。”商人表情诚恳地面对穆塔斯迪奥,“交出圣石,告诉我们你把那玩意藏哪了,我就放了你父亲。”
“不要告诉他们圣石在哪里……”贝斯洛迪奥咳嗽个不停也不忘阻止拉姆萨和儿子。
路德维奇脸色骤然狰狞:“是么?那么要不要试试?”
穆塔斯迪奥看得出这位商会首领是认真的,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那么……算了,石头就在拉姆萨旁边的烟囱里。”
听到圣石下落,路德维奇渐渐露出笑容:“这才对嘛……拉姆萨,听到没有?挖出石头,交给我!”
拉姆萨俯身寻找了一下,真的找到一块巨大的水晶,黄色的光芒照在少年脸上,却让少年觉得这石头并非善物。遵照路德维奇的话,拉姆萨准备交出圣石,同时也不忘提出自己的要求:“放了他们……”
“交出石头!”
拉姆萨坚持一下之后就不再强硬,扔出手中石头给路德维奇。接过圣石的子爵脸上笑容渐渐扩张成狂喜,抱住黄色水晶石大声笑道:“哈,黄道十二圣石之一总算到手了。这一次枢机卿大人一定会夸奖我嘿嘿……拉姆萨和迪奥你们干的也不错嘛,我真想夸奖你们几句,不过现在你们应该安西才对。”
撂下这几句让拉姆萨和迪奥回味深长的话,路德维奇转身离去了。从子爵背后涌出更多杀手,这些人无一例外阴着脸抓着武器,冷冷盯着穆塔斯迪奥父子和拉姆萨。
拉姆萨手持武器和这些杀手保持距离。金发少年此时脑中想的并非是自己和机工士父子的安危,而是刚才路德维奇那句话中的“枢机卿大人”。难道说和蔼温和的德拉克劳竟然也是一个心机重重的阴谋者?穆塔斯迪奥所遭遇的埋伏也是这位主教大人所赐?
雨声阵阵中,一道白光闪过,沉思中的拉姆萨意识到自己必须先摆脱困境才能再做打算,他一个箭步贴近穆塔斯迪奥。
出剑,救人。一瞬间拉姆萨从一个妥协者化作战斗的艺术家,瞬间杀死一名试图靠近穆塔斯迪奥的杀手。
一出人命,双方的僵持立刻撕破脸。拉姆萨毕竟久经考验,又有著名武家贝沃尔夫战艺在身,几个商会等闲杀手哪里是他的对手?拉姆萨此时经过北天骑士团一役更添几分决断,瞬间就断送了杀手团的前途和性命。
事实证明,从一开始巴特商会就低估了拉姆萨,也低估了穆塔斯迪奥。
将迪奥父子两人救下后,拉姆萨带两人到安全角落休息。穆塔斯迪奥的父亲贝斯洛迪奥尚未完全恢复,已在担忧:“我们倒没什么……可路德维奇子爵拿走了圣石,会唤醒城市中许多威力巨大的武器。德拉克劳枢机卿也会利用它,他们都是一伙的!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未料穆塔斯迪奥却并不担心,只对自己父亲狡猾一笑:“这个问题您不必担心。”说话间机工士竟又从衬衣里拿出一枚黄色圣石,与刚才拉姆萨交给路德维奇的那枚别无二致。
“你……你做了个假的?”贝斯洛迪奥又惊又喜。
“嘿,他们现在应该正在气的发疯!”
圣石虽无恙,拉姆萨却更担心另一件事,面对机工士父子他说出自己的忧虑:“如果德拉克劳枢机卿也是巴特商会同伙,公主殿下现在恐怕已经很危险了……”
“我,我不相信枢机卿会这么做!”年轻的穆塔斯迪奥对教会依然抱有信任。
拉姆萨则不同,少年的多次磨难让他明白这世界的真实和复杂,沉思片刻拉姆萨说出了自己看法:“你们仔细考虑一下,德拉克劳为何要收集圣石?最近几年伊瓦利斯深陷宫廷斗争漩涡,人民面对这些巨大灾祸。如果德拉克劳收集成了黄道十二宫圣石,他则又可能重现十二勇士传说。这样一来就能控制整个国家。如果德拉克劳对圣石有兴趣,也就说明他对这个国家的权力宝座很有兴趣。”
贝斯洛迪奥显然比儿子更清醒,知道得也更多,点头同意拉姆萨的推断:“这个年轻人说得没错,我们绝不能把石头交给”
谈话说到这里似乎也该结束了,拉姆萨开始准备动身:“那么咱们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救回阿格莉亚斯和奥维莉亚公主,你们觉得呢?”
“没错……”穆塔斯迪奥想起待人温柔的公主,便不再坚持枢机卿无罪的论调,“既然对方从陆路回程,我们不如走水路,应该可以尽快提前赶到。”
水路行进的方式比原先预计更为顺利,一行人经过短暂航行后在莱欧纳尔北部港口城市下船。此时伊瓦利斯已是战争山雨欲来,码头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个拉姆萨完全没想到的人在等他到来。看到那人的影子,拉姆萨的心不知为何竟又有些激动。
“迪利塔,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要小看‘我们’的情报网……”仍目的不明的迪利塔显得比拉姆萨更有自信,也更从容,“我来见你,只是想说一件事。”
“什么?”
“回去吧。”迪利塔看着自己曾经的挚友,口气坚决,“回到伊古洛斯城,回到你大哥身边。不要管这些事,不管是公主的事还是圣石的事。”
迪利塔所知道的远比拉姆萨想象多,金发少年悚然一惊:“你什么都知道?迪利塔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拉古公手下救出公主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我能完全解决整个事件!”
“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迪利塔也了解拉姆萨,知道这样的谈话不会再有进展,转身准备离去:“你不需要明白。你无法帮助奥维莉亚,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你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等一下!迪利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在计划什么?”拉姆萨在后面高声叫道。
迪利塔转身,一年前清澈的眸子如今已冰冷凌厉:“不管是拉古还是高尔塔纳,还是你的哥哥……这些人都是一路货色。我现在想要做的,也仅仅是推翻这个残酷的现实而已……”不管拉姆萨是否听懂自己的话,迪利塔忽然转换话题说道:“拉姆萨,我们会再见面的……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说完这番话的迪利塔再无留恋,转身离去,留下金发少年一人站在码头遥望朋友远去的背影。这样看着迪利塔离去背影已多次,拉姆萨已渐渐明白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挚友开始变得不同,至少两人所走的路已不相同。少年迷茫地看远方,心中隐约又响起小山坡上的竹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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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萨急行军赶回莱欧纳尔的同时,几个原本看似并不相干的人物在德拉克劳枢机卿的府邸碰面了。面目慈祥的枢机卿大人为首,其身边陪站着另外两人,一个是暗剑士加夫加里安,另一个则是刚抢回了假圣石的路德维奇子爵。这三个人站在一起,分别代表了三种势力和主张。
“这么说你打算以公主为诱饵来获得圣石了?”加夫加里安照旧语带嘲讽,即使面对的是枢机卿这等大人物。
路德维奇也是商会领袖,对这种讽刺反应异常激烈:“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笨蛋当初让他跑了?”
“那可不是我们的错!”加夫加里安毫不危惧这位巴特商会首脑,手按在剑上露出满脸杀气。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德拉克劳枢机卿出面打圆场,只是脸上渐渐阴沉的表情和他的身份略有不符,“我会按照约定将奥维莉亚交给戴茨达戈。但是加夫加里安,你也必须给我干掉那些知道绑架内幕的人,一个不剩!我拿到圣石,你们用公主做饵,这样大家的目的就都能达到。”
“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暗剑士故意作出为难模样,“我怕万一……”
政治嗅觉灵敏的枢机卿如何看不出加夫加里安的心思?老狐狸冷笑一声:“我会给你安排足够的人手,而且也会给你准备足够的筹码,你觉得如何?”
“那自然最好。”暗剑士笑道,“我总比某些人可靠一点。”
被这句话讽刺的路德维奇子爵勃然大怒:“你敢嘲笑我?”
德拉克劳枢机卿未给两人继续争吵的机会,挥手让暗剑士离去:“加夫加里安,去干活吧,不要让我失望!”
看着加夫加里安离去的背影,路德维奇子爵第一次尝到被藐视的滋味,他略有不甘地追问枢机卿大人:“大人,为何要把事情交给这个不可靠的家伙……”
路德维奇子爵的话说到一半,空中一道寒光在他眼前掠过。路德维奇子爵带着十二万分的不可置信看到一把匕首扎在胸口。疼痛和麻痹中这位巴特商会首领才想起来,五十年战争期间似乎也有一位英雄领主就是眼前这个秃头略胖的老者。
五十年战争的英雄出手杀死一名商会领袖,无论从技巧还是身份上来说都足够了。
德拉克劳枢机卿脸上的笑容依然和蔼,就是在路德维奇眼中有些模糊。
“失败太多次的人要负起这个责任啊,路德维奇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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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萨终究晚了一步,当他离开港口城之后,首先遇到了独自逃脱的阿格莉亚斯。女圣骑士武技强横,却面临信仰被击溃的危险。一见到拉姆萨就抓住他的手大声痛哭:“德拉克劳那个老狐狸,他本就跟拉古公是一伙的!这个人欺骗了我们!”
拉姆萨来不及安慰阿格莉亚斯,听说奥维莉亚即将被公开处刑,拉姆萨决定闯一次莱欧纳尔南部的处刑场去救公主。
晴日午后的处刑场冷清得几近肃杀,拉姆萨带人行色匆匆直奔行刑广场。在高高的斩首台上,被捆成一团糟的奥维莉亚跪在木板上,正低头等待刽子手断绝希望的一刀。
看到刽子手还没动手,拉姆萨明显松了一口气。
“幸好赶来了……”
行刑者看到拉姆萨一行人出现,竟然放下手中屠刀,扯掉面罩露出本来面目。山羊胡和一双残暴的小眼睛,加夫加里安又一次出现在拉姆萨面前。
这一次不仅有暗剑士,刑场周围缓缓走出大批伏兵,甚至连那高台上的公主都撕掉伪装,露出真实的佣兵面孔。彻头彻尾的陷阱让拉姆萨立刻陷入包围之中。
“怎么样,小伙子?”
拉姆萨看了看周围的人,手紧紧握住剑柄:“真的公主在哪里?”
“在城堡里面,不过你最好先说出圣石的下落。”
“圣石?”拉姆萨装傻。
“别装了!你从枢机卿大人手中偷走的圣石,现在还回来!”
少见持剑傲立:“那你要先打倒我!”
经过无数战斗磨练,拉姆萨此时对暗剑士的技艺已不陌生,两人交手虽处在下风,却也不至很快落败。你来我往几招之后,加夫加里安稍占上风,开始洋洋得意。
“怎么样小子?如果你现在回心转意回到伊古洛斯城,你的哥哥们会原谅你的,哈哈!”
拉姆萨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一些:“不,我不会再犯一样的错误!”
“错误?你在开玩笑吗?你是贝沃尔夫家族的人,你有你应当做的事。有些事命中注定,你也无法更改,不要继续犯傻了!”
“为了个人理由发动战争吗?这和恶魔有什么区别?”
加夫加里安举剑朝拉姆萨缓步靠近:“没有任何牺牲能完成什么事业?没有牺牲这个社会甚至也无法进步,历史都无法继续!你看看伊瓦利斯吧,这个腐败堕落的国家,必须有人来改变这一切。你的哥哥正作出尝试,这样也是错误吗?”
“这不是看蒂塔死去束手无策的理由!”
“忘掉那件事吧!那不是你能左右的,你是贝沃尔夫,你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拉姆萨一瞬间陷入沉默之中,甚至连高举的剑都渐渐垂落。暗剑士的话仿佛刺进少年内心,他开始喃喃自语:“是这使命让蒂塔死去的吗?是我们杀了她,为了私欲……恐怕也包括我自己。看来我被蒙蔽了太久……”一时间拉姆萨竟陷入悲伤之中,无力再战。
拉姆萨的意外举动让加夫加里安惊奇,生性多疑的暗剑士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后退几步观察拉姆萨。等到暗剑士确认面前的少年并非作伪后,他毫不犹豫一剑刺向拉姆萨的要害。
既然戴茨达戈卿说可以不得以而为之,就杀死这个少年吧!
便是此时,让加夫加里安恐惧的事发生了。
暗剑士之剑刺出的瞬间,少年拉姆萨陡然抬头,一双眼中的迷茫和悲哀都已消失。加夫加里安看似完美无瑕的一剑被拉姆萨轻松躲开,少年甚至还反手在暗剑士的手臂上留下一道伤痕。
“这么强?”加夫加里安心中一惊,扭头就撤,“我先走!”
解决了暗剑士的陷阱之后,拉姆萨迅速带领众人进入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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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萨进攻莱欧纳尔之时,奥维莉亚公主并不知情。地下室紧锁声音和秘密,只留下孤独的公主面对一个曾经绑架过自己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脸孔拉姆萨必然极为熟悉,因为他属于蒂塔的哥哥。
拒绝进食的奥维莉亚和迪利塔在这里僵持似有一段时间了,公主面前是餐盘和食物,只是丝毫未动。
“你不能一直不吃东西。”迪利塔仍在尝试,可公主不为所动。
这一次迪利塔换了一种口气:“没有人会因为你的死儿悲伤,事实上他们也许会很高兴。所以你不能死,快点吃东西吧。”
“我知道你跟枢机卿是一伙的,可是如果你不把我交给拉古,你想把我怎么样?”
迪利塔面对这位冷静的公主,自己似乎也十分冷静:“我会吧你带到应属于你的地方,仅此而已。”
“你也是在利用我吗?我才不是你们的玩偶!”
“如果你想要生存,就没有其他选择。”
“你说什么?”
迪利塔和公主的谈话因枢机卿的到来而中断了,德拉克劳还带着一个中年威猛的骑士一同进入地下室。中年骑士看到奥维莉亚,立即问德拉克劳道:“她就是公主吗?”
德拉克劳枢机卿没有回答中年骑士的问题,倒是笑嘻嘻靠近奥维莉亚开始问候这位可怜的公主:“你还好吧公主殿下?如果你再听话一点,我是不会把你关在这里的。”
中年骑士看到枢机卿称奥维莉亚为公主,更加确定眼前女孩身份。在众人尚未察觉之际,抛出一句足以让伊瓦利斯所有子民震惊的话。
“嗯,做为公主的的替代品,她显得太像真的了……”
陌生骑士的这句话让奥维莉亚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个并不和善的访者。从刚才的那句轻描淡写中,奥维莉亚听出一丝让人极其不安的味道。
德拉克劳看着奥维莉亚的眼神依旧慈祥,只是口气更加讽刺:“我说沃玛鲁夫•汀杰尔,她还不知道真想呢……”
“我明白了,真是可怜的姑娘……”陌生骑士的语气里实在找不出可怜她人的成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奥维莉亚着急了,她隐约觉得这人并不简单。
被称为沃玛鲁夫•汀杰尔的骑士靠近奥维莉亚,用清晰缓慢的语速说道:“你并不是奥维莉亚本人!”
“什么?”
沃玛鲁夫站直身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真正的奥维莉亚公主早就死了,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
“你撒谎!”尽管并不相信来人所说的一切,奥维莉亚还是觉得对方可能知道某些秘密,这种不详的预感让少女恐惧又绝望,开始放声哭泣。
“我没有撒谎。”沃玛鲁夫看着几乎哭倒在地的公主,说话依然毫无感情,“你并不是奥维莉亚•阿朵卡夏,那些反对皇后的老议员们创造了你,为的是有一天你能坐上皇位,赶走真正的王子……老家伙们杀掉了皇后的两位儿子,当然表面上他们都是病死。然后这些人让你成为公主被收养,等到先皇病死,你就是新的皇帝。可惜皇后生出了第三个儿子奥利纳斯——虽然没人能确定这是不是真的王子,反正拉古会一直在他姐姐身上种种子,为了让她成为真正的皇太后。现在来看,那些元老们的计划算是破产了。”
“你撒谎!这不是真的!”奥维莉亚依旧哭喊,内心却已动摇。
“你是不是公主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确实当你是公主殿下……”沃玛鲁夫冷冷说道,“我们对你的要求,也不过是继续做为‘公主’而存在罢了。”
“你们到底想要我怎样?”
“继续当公主罢了……”骑士淡淡说道,“还能怎样?”
“没有人能控制我,我的生命是自由的!”
沃玛鲁夫笑了,笑容从容:“如果拉古抓住你,肯定会杀死你吧?而我们只想帮你戴上皇冠。”
奥维莉亚的哭泣渐渐停住,少女抬头望着壮硕的骑士:“你们是什么人?”
沃玛鲁夫淡淡一笑:“我们既不跟拉古结盟,也不替高尔塔纳卖命,我们只是在利用他们而已……现在算是暂时的合作者而已。”
眼看沃玛鲁夫就要把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德拉克劳忽然插嘴道:“算了,让她冷静一下吧。一旦她真正想通了,也就不会拒绝我们了。”枢机卿大人声音依旧充满祥和。
沃玛鲁夫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走,迪利塔。”
骑士和枢机卿走了,曾经绑架过自己的少年也走了,留下奥维莉亚独自一人颓然坐在地上,全然不顾这是冰冷的地下。此时公主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究竟何去何从,究竟应该怎样?从小在修道院长大的少女此时也陷入绝望和迷茫之中,犹豫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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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拉姆萨也要面对严峻的挑战。
莱欧纳尔城堡后门看似缺乏守卫,实际伏兵众多。拉姆萨试图独自一人打开城门,却遇到了刚才受伤撤退的加夫加里安。
“拉姆萨,你想从这里走出去,必须打倒我,来吧!”
这一次两人的正面较量便只有这方寸之间,拉姆萨和暗剑士的剑刃都几乎能碰碰到对方的脸了。城门外部队被包围,拉姆萨知道自己必须在段时间内决出胜负,出去解决问题。否则面对众多伏兵,自己的队伍……
带着这样的想法,拉姆萨手中剑化道道白光,攻得暗剑士连连后退,不断格挡。
挡着挡着加夫加里安感觉似乎有什么问题不对劲,低头一看才发现,手上剑柄部分似有裂纹缓缓延开,顿时一个可怕的念头自暗剑士脑海中冒出。
“天!武器破坏!”
待到发现为时已晚,拉姆萨的剑将暗剑士手中武器断成两截,手中再无武器发挥暗剑术的加夫加里安想要逃走,却发现城门未开,自己真的陷入到绝境之中。
这一次拉姆萨也不打算留情,让加夫加里安活下去意味着更多人会死去。就算为了这种交换,拉姆萨也坚定了握剑的手。
厚厚的铠甲被利刃划开,年纪毕竟已大的加夫加里安受不了拉姆萨的一再重创,终于不支倒地。
拉姆萨并未乘胜追击,只是看着这位曾风云一时的北天骑士团名人叹息一声,等待他重伤自然死亡。加夫加里安在地上不断挣扎,如同被他杀死的无数人死前。可惜此时只有一名金发少年,隔着重重城门观摩他的死亡。
时间静静流逝,暗剑士的呼吸终于停住。拉姆萨收回目光,一脚踹在城门开关上。
隆隆声中,城门缓缓落下!
城堡内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枢机卿大人手持圣石站在大堂中央。面容依然慈悲的艾尔冯斯•德拉克劳。
拉姆萨看到这位权重之人,脚步顿时停下,他大概能想到这位秃头胖子的自信从何而来,因此所有人都未贸进。拉姆萨并不是路德维奇,他没忘这位枢机卿大人也是五十年战争期间的英雄。
“加夫加里安看来并不像他自己吹嘘的那样强大……当然或许只是运气问题。总之你现在让人很惊讶,拉姆萨,你的贝沃尔夫血统果然不同凡响。”德拉克劳面对整齐的队伍,口出狂言,“我们不会再被你干涉了!我最后说一次,留下石头滚快,我则我将毫不怜惜地杀死你!”
“奥维莉亚公主在哪里?”拉姆萨显然更关心这个。
德拉克劳脸上尽是一片祥和之色:“她已经不在这,已经被带去泽泰尼亚了。她最终选择了我们来帮助她,而不是你。”
“你撒谎!”
德拉克劳这等人物只有一个好处,就是面对何种指责都能无动于衷。枢机卿笑得依然敦厚祥和,言辞却一点也不含糊:“公主殿下显然开始为自己考虑,她并不信任你,于是选择我们,毕竟我们能将她送上皇位。我看你也加入我们好了,你可以像你的大哥一样获得显赫地位,然后我们一起改造这个世界,你看如何?”
看着这个从头到尾都在伪善的枢机卿,拉姆萨脱口而出说出自己的心声:“我从未想过要改变这世界!”
德拉克劳愣住了,一声荣华的他不理解年轻人的想法。
“我不希望有人因为某些所谓贵族的私欲痛苦死去!你以为真的有人可以主宰别人的生活吗?我不是那种愚蠢的人!”
德拉克劳愣住之后,随即大笑起来:“你也拥有圣石吧?你知道那是可以改变世界甚至掌握绝对真理的力量吗?让我展示给你看吧!”
枢机卿掏出那块他号称毫无用处的圣石,炽烈的光焰自水晶中冉冉腾空,洒在圣堂每寸角落。一股肉眼可见的波纹在空中荡漾,拉姆萨不自觉地后退数步,不知该如何应对。
光芒越来越强,终于将所有人视野屏蔽。拉姆萨紧握剑柄,知道即将发生可怕情形。果然不久之后光芒淡去,一头肥硕巨大的怪物出现在拉姆萨面前!
“吃惊吗?”德拉克劳化身的怪物嗓音低沉,“用你们的生命让我兴奋一下吧!来,让我聆听你们的恐惧尖叫,还有痛苦哭泣!”
面对如此怪物,拉姆萨和阿格莉亚斯都有颤抖感觉。两人在颤抖中相视一眼,并未继续后退。
“真理不是强大,是正义!生命不是玩偶,是奇迹!”
拉姆萨高高跃起,跳上圣堂祭坛,一剑刺中怪物肩头。那怪物发出一声低沉嘶吼,手中不知名黑色液体喷涌而出,几乎要洒在拉姆萨身上。
“不动无明剑!”
阿格莉亚斯手中剑光闪动,道道剑光化作寒冰阵阵落在怪物身上。不净王发出一声痛嚎,伸向拉姆萨的巨爪转而招呼女圣骑士。
阿格莉亚斯想到公主就是被眼前这人出卖,心中愤怒终于找到发泄之处,正要举剑迎上。不净王背后的拉姆萨已一剑砍怪物肩头,一股黑血汩汩流出。
“圣光爆裂破!”
变身后的德拉克劳枢机卿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两人没有畏惧自己变化成的不净王,反倒迎头杀来,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强大。一轮轮猛攻之下,不净王肥硕的身躯不断后退,动作也开始迟缓。
拉姆萨并未放过穷途末路的不净王•究古雷因。随着两名骑士的合力强攻,不净王的黑色血液终于快要流不出来了。
拥有强大力量的不净王难以置信:“我,我是不朽的……”说话间身体上已漏出缕缕光芒,仿佛圣石透过伤口照出。
“我,我不能死,我要等到它重生……”
这是德拉克劳枢机卿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继而一道更强的光芒自天空中缓缓绽放,点亮了一场强烈的爆炸。
爆炸过后,只有一块完整的黄道十二宫圣石静静置在断垣残壁中。拉姆萨看着这块圣石心中充满矛盾:受到万民景仰的领主是个阴险的小人,可这件事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杀死枢机卿的罪过将是面对无数异端审问官追杀。
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追寻奥维莉亚下落这件事了,少年看着走近自己的阿格莉亚斯,心里这样想。
下定决心的拉姆萨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玩偶,少年朝着自己的队伍挥手,果断又坚决。
“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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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维莉亚的行踪并不隐秘,几日之后泽尔泰尼亚城堡之中,秉承皇家贵族血统的高尔塔纳公站在竭见礼堂里带领随从接见风尘仆仆赶来的迪利塔,正是这个人带来了高尔塔纳梦寐以求的奥维莉亚公主。
一名年长男子站在格尔塔纳公身旁群臣队伍中,这名男子目光锐利,神态威严,正是曾和天骑士巴尔巴尼斯齐名的南天骑士团团长西多法士•奥尔兰度,号称“雷神西多”的当世最强武者。
高尔塔纳公的身材和拉古公正成反比,略显肥胖的男子身穿华贵服饰,威严直慑人心。此时迪利塔刚进入竭见厅,他用目光扫过诸位大臣,目光在一个看似软弱的大臣身上停留片刻。
看自己已将气氛营造得接近完美,高尔塔纳沉默片刻后首先发问道:“就是你救了奥维莉亚吗?”从这个贵族皇家继承人的口气中,丝毫不见他对公主殿下的尊敬。看到这等连伪善都懒得粉饰的人,迪利塔心中略为镇定,这样人的更容易对付。
“我是迪利塔•海拉尔,隶属于格里姆斯男爵的黑山羊骑士团,我接到男爵的命令营救公主,如今已完成任务!”
一个大臣在旁边喃喃自语:“海拉尔?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高尔塔纳毕竟是宫廷老狐狸了,很轻易地忽略了这个问题:“格里姆斯在上个月镇压暴乱的战斗中死了……现在的黑山羊骑士团好像没头儿。那么公主殿下呢?”
一旦确信自己拥有优势,高尔塔纳的优雅谈吐也上来了,从直呼名字改成公主殿下。
一个大臣接道:“正在睡梦之中……殿下吃了很多苦啊。”
西多法士•奥兰多仔细观察眼前的年轻人,也出言询问道:“我听说你还带了一个俘虏?”
迪利塔挥手让人将俘虏带进来,这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年轻人貌似有诸多不满,只是身上无数伤痕让他不得不屈服在迪利塔的威严之下。
“快说,你为什么要绑架公主?”迪利塔站起来,走进那俘虏。
“为了阻止高尔塔纳公摄政……”
“是谁的命令?拉古公吗?”
“是高尔塔纳公亲信中的一人,他想要加入拉古公旗下。”青年男子不堪迪利塔的逼问,颤声答道。
此时一个大臣慌忙跳出,大声喊:“道这怎么可能!你住嘴!”
高尔塔纳此时显示出一方领主威严,沉声喝止那名大臣:“继续让他说!”
那名大臣沉默了,一双惶恐的眼睛盯着格尔塔纳,又不断飘向被捆绑的年轻人。这位大臣如此的眼神和慌张,让迪利塔嘴角轻扬一丝冷笑。
“快说!”
“说出来你会放过我吗?”
迪利塔仰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格尔塔纳,从领主的眼神中领会意思之后,低头喝道:“好吧,我向你保证……你说出他是谁就行。”
那名囚犯顿时朝着刚跳出来的不安大臣喊道:“就是他!格尔宛奴大臣!”
迪利塔立时逼近格尔宛奴,双眸冰冷严酷,气势骇人:“是皇后收买了你吗?”
“荒唐,我什么都不知道!”
迪利塔没给格尔宛奴大臣更多机会分辨,一个箭步已至大臣面前。高尔塔纳众多手下中,只有武人身份的西多法士看见迪利塔出手瞬间。迪利塔只拔刀一记斜斩,格尔宛奴已惊呼着血溅红毯。
一刀斩杀格尔宛奴,迪利塔收起武器朝高尔塔纳致敬:“反叛是机严重的罪行,请高尔塔纳公恕吾独专之罪!”
未等高尔塔纳公说话,迪利塔又进言道:“高尔塔纳公阁下,如今当务之急应是派遣南天骑士团进驻首都!既然对方想要通过绑架公主的罪名让您退贤,我等也可先一步控制奥利纳斯王子和皇后,进而推举奥维莉亚公主为新皇!”
迪利塔所言真正击中高尔塔纳的,正是后追加这两句。以高尔塔纳的心机和运筹,怎可能不知权力斗争中最重要的部分,也是自己的致命弱点,倘若奥维莉亚公主落入拉古手中,自己大义上的名分岂不是荡然无存?
低头看这台阶下的年轻人,高尔塔纳公的眼中并没有年轻人无畏冷静的目光,却看到了权力和希望。
唯一的翻盘机会,已不能犹豫!
时年值伊瓦利斯与邻邦奥达利亚五十年战争停战后第二年,原国王阿朵卡夏•欧姆多利亚之兄长达科仕马达•高尔塔纳忽然挥军闯入首都莱萨里亚,以阴谋绑架并企图杀害公主奥维莉亚•阿朵卡夏为罪名,将皇后鲁维莉亚•阿朵卡夏捉拿并囚禁。数日内迅速推举奥维莉亚公主为伊瓦利斯新皇,高尔塔纳自任摄政王。皇后兄长拉古公闻讯立即宣布,只有小王子奥利纳斯•阿朵卡夏才是王朝合法继承人,自己做为王子监护人才应是摄政王。随后拉古公以奥利纳斯王子之名率领北天骑士团进军囚禁皇后的贝斯拉要塞,企图救出被囚禁的皇后。高尔塔纳迅即以奥维莉亚公主之名排出南天骑士团誓死捍卫王权。
是年,曾同以狮子为标记在五十年战争期间捍卫国家的两支军队,开始为了各自领主的权力进行战争。黑白狮子旗飘扬的年代,史称“狮子战争”……
第三章 勇气
贝斯拉要塞位于伊瓦利斯中部,此时这里已被南天骑士团填满,高尔塔纳的众多幕僚和要员们聚在此处商讨形式。此时距狮子战争开战已有一段时间,面对战争无人轻松。曾被拉姆萨救过的艾尔姆多亚侯爵,南天骑士团长西多法士•奥尔兰度,加上高尔塔纳公的其他重臣等人全都聚集于此。
首先是一位大臣汇报战况:“我军损失目前约两万人,对方也差不多,战争总计死亡士兵四万人左右。此外我军还有大约二十万的伤员。”
艾尔姆多亚侯爵亦显忧心:“数字并不能说明问题,目前税收毫无来源,领地食物短缺,我们库存已消耗过半……”
“拉古方面也面临同样问题,他的领地因为干旱少雨,农作物几乎毫无收成。”另一名官员说道。
南天骑士团长奥尔兰度终于发言:“更严重的问题是动乱和饥荒,根据奥兰的报告,现在约有二十万难民正在朝首都莱萨里亚移动。”
“哈哈,很好!看来拉古即将面临很大的麻烦了……”此时竟然有人笑出声来。
奥尔兰度怒气顿发,大声喝斥道:“这种事能开玩笑吗?我们也面临完全相通的状况!大量难民朝我们涌来,现在正是开始和谈的最好时机!”
听南天骑士团长说要和谈,高尔塔纳公不禁郁闷无比:“我明白你的立场……但是,我们绝不能停止战争。增加百分之三十税收,确保谷物粮食的低价供应,同时也要密切关注难民状况。”
“拉古也面临同样的困难,我们不能谋求和平谈判吗?”奥尔兰度坚持道。
高尔塔纳对这位战功无数的骑士团团长真正发怒了,高声喝道:“够了!没有和平的可能奥尔兰度!必须彻底打垮拉古!”
“国家的存在是因为人民吧?我们的存在难道没有人民支持就可以了吗?”奥尔兰度激动地站起来,高声反驳道,“五十年战争已经让农民经受太多痛苦了,再继续增加税收只能让他们绝望!前线的士兵同样因为粮食缺乏正在受苦,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我们都不能继续这场战争了!”
高尔塔纳闻言更是怒气勃发:“精神上?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胆小鬼的?”
奥尔兰度没有被高尔塔纳的怒气吓倒,言辞更加激烈:“五十年战争的时候,我们是为了保卫祖国而战,现在呢?现在我们为了什么?”
南天骑士团的团长在这种场合反复驳斥自己,让高尔塔纳更加恼怒:“你是说这场战争没有正义可言了?从什么时候我们开始谈论这些神圣的东西了?这场战争就是为了我我们的人民,我们绝不能允许像拉古那样阴险的人霸占国家,领导人民!我们因此而战!”
这时有人来劝奥尔兰度:“主公是对的啊团长,或许再没多久战争就结束了嘛!我们可不希望看到人称雷神西多的您变得软弱。”
“很快就能结束?怎样结束?你的乐观让自己眼盲吗?”奥尔兰度对那人高声喝道。
“你这是在侮辱我吗?”对方明知打不过奥尔兰度,也要装模作样强硬一番。
“够了!”高尔塔纳喝止双方,“奥尔兰度,我对你太失望了。这样下去你只会毁灭自己!”
“……”
见双方都重新坐下,高尔塔纳宣布道:“我不想重复自己的话了。如果你们当中任何人不同意我的意见,可以马上离开。明白了吗?奥尔兰度阁下!”
南天骑士团的战前会议便在这般总结中落幕。随后爆发的首次会战就在首都附近的平原上。因两军实力相当,损失也都极其惨重。战局继而进入僵持阶段。
随后的会战频发,曾经闻名一时的“银发鬼”艾尔姆多亚侯爵也在战斗中意外身亡。
拉姆萨得知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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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度良久,拉姆萨认清了战争现实。既然迪利塔号称要改变时代,打算努力去做些什么,拉姆萨也不允许自己闲下。民众无力阻止战争,这命运的齿轮着实残酷。听闻迪利塔不久之前已接手黑山羊骑士团成为团长,皆因“救助公主有功”。拉姆萨知道自己从前好友又离目标近一步。只是经过德拉克劳枢机卿那件事之后,少年对教会和隐藏其中的更多事实开始怀疑。战争之外更可怕的存在……经过考虑,拉姆萨决意前往莱萨里亚,向二哥扎尔巴古述说当前复杂事态。
漫漫归乡路并不坎坷,经过几日颠簸,拉姆萨回到伊瓦利斯首都莱萨里亚。时值扎尔巴古去图书馆查阅典籍,拉姆萨顾不得等候和礼节,匆匆赶来。
拉姆萨进门时,风吹动图书馆内书页翻动,一派蓬勃气派景象。扎尔巴古置身其中,似毫无察觉依然低头看书。
“你来了,找地方坐吧。”
“我很吃惊你居然在这里而非前线,艾尔玛也在这里吗?”
扎尔巴古头也不抬继续看东西,没有回应。
“二哥,能不能阻止这场战争?”
“这是妄想。”圣骑士依未抬头。
“可是这场战争究竟有何意义?”拉姆萨说起这话题开始激动,“贝沃尔夫家世代肩负保卫人民的责任,而不是抢夺王位这种事!你看现在……”
“你什么都不明白!”扎尔巴古还未抬头,只是口气开始暴戾。
“你才不明白呢!这场战争是某些人暗中操纵的!”拉姆萨激动起来,开始不分场合说出事实,“有人正在利用拉古和高尔塔纳他们!”
扎尔巴古的头终于抬起,圣骑士目光中带着万分惊讶,直视拉姆萨:“利用?你在说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拉姆萨也不做任何保留,直言道:“我知道得并不详细……但是戴茨达戈想要绑架公主嫁祸给高尔塔纳,有人却极力将公主送给高尔塔纳。如果当时公主被杀,恐怕高尔塔纳早被当作叛国贼被除掉了。”
“戴茨达戈计划了绑架案?”扎尔巴古啪地一声合上手中书本,一步步紧逼拉姆萨,“拉姆萨,你在指控自己的亲哥哥参与这种阴谋吗?”
“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吗?”拉姆萨后退中不忘反问。
拉姆萨的言行让扎尔巴古暴跳如雷,圣骑士大声骂道:“你这个蠢货!你居然不相信自己的亲人吗?赶快滚,滚回伊古洛斯去!”
面对二哥的态度,拉姆萨冷静中也有慌乱:“你不相信我?”
“我怎么可能相信一个不尊敬大哥的混小子?我曾经非常照顾你,因为你也拥有一半的家族血统。现在看来我错了,你的另一半血统糟透了,你根本不配当贝沃尔夫家的人!”
两人争执已到定点,就要爆发,忽然门外有人闯进。一名骑士匆匆赶来,看了拉姆萨一眼后向扎尔巴古汇报道:“大人!前线报告雷神西多已率军队突破多克拉!”
扎尔巴古闻言大惊:“什么?我以为他们依然会退守贝斯拉要塞,看来我们必须立即开会研究对策。快去通知所有的均摊长官,我们会议室见!”
“遵命,大人!”
扎尔巴古头也不回地随骑士离去,看都不看留在房中的拉姆萨一眼。这让少年颇感无奈。原本计划再谈论一下德拉克劳主教和圣石的问题,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既然首都已没什么自己可做的事,拉姆萨决意悄悄离开。
从后门向外走出才几步,欢快的少女从背后追上。
“等一下,拉姆萨哥哥……”
“艾尔玛……”
艾尔玛比上一次看见时更美丽几分,脸上的神气表情让拉姆萨毫无办法。这个妹妹有多厉害,只有他最清楚。
“你想不跟我打招呼就走?”
“我只是讨厌说‘再见’……”
拉姆萨的话让少女一阵难过,艾尔玛微微垂头:“你不会再回来了,是吗?”这个问题如此尖锐,让少年不敢正面回答,也不敢直视妹妹的眼睛。
“迪利塔还活着,并且救走了公主。”
“什么?”拉姆萨的新话题成功让艾尔玛转移重点,“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呢?”
拉姆萨低头认真沉思:“我一开始认为迪利塔是想要加入高尔塔纳那方面来对抗我们……但现在他似乎加入了更为复杂的势力里面,就是那些人阻止了杀害公主的计划。”
艾尔玛双手捧心:“戴茨达戈哥哥真的参与了绑架一事吗?”
拉姆萨沉重地点头:“是得……我确信他有自己的理由,但我并不知道原因。”
“那么蒂塔呢?”艾尔玛想起自己的好朋友,忍不住问道,“蒂塔她……”
少年无奈地摇头:“蒂塔没有活过来……”他看着低头流出眼泪的妹妹,轻声说道:“艾尔玛,认真听我说。我不知道是谁隐藏在迪利塔背后,不过现在他很危险,这个人似乎想利用这场战争。”
“是说迪利塔背后的那些人吗?”
“我不知道……”
“你要和他们战斗?”
“……是吧。”
刚才还在哭泣的少女忽然停住啜泣,抬头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自己兄长。这种目光拉姆萨不止一次见到过,只是现在给他感觉不是很妙。
“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战斗。”艾尔玛语气坚决。
“……你在胡说什么?绝对不行!”拉姆萨慌了,战争绝不是闹着玩。
艾尔玛有她自己的理由:“我必须亲自证明你所说的是真的。”
“不,不行!”拉姆萨依然拒绝,却预感到自己的说辞对妹妹似乎没什么用。果然才说完艾尔玛已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不住摇晃:“我不想看到另一个蒂塔。”
“艾尔玛……”说起蒂塔,拉姆萨的口气不再那么坚决了。艾尔玛的双眸清澈干净,贝沃尔夫家族的幺女就这样静静看着自己的哥哥。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少女的头发在空中荡出一片金黄,拉姆萨在这金黄色中感到了一丝温暖和安慰。
真让人开心,妹妹还是善良的……
拉姆萨看着艾尔玛坚决的眼神正要说些什么,一个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是拉姆萨•贝沃尔夫吗?”
年长的老者带着数名骑士快步走到近前,拉姆萨看清了对方的服饰,心中猛然一沉。果然还未等拉姆萨肯定自己的判断,那老者已开口说道:“我是异端审判官扎尔摩•路斯纳达。如今吾等将抓捕异教徒之汝,并施以异端审判!请服从吾等并随吾等离去,任何反抗都将受到神之惩罚!”
骑士们拉开架子包围拉姆萨和艾尔玛,这些人目露凶光,手持武器,看起来都并非善类。
“异端审判官?”拉姆萨一时间忘了自己做过什么,有些不解。
“哥哥,快走!”艾尔玛推了拉姆萨一把。
老头扎尔摩大声喝道:“汝无处可逃!抓住这名异端,杀掉也可!”
“开什么玩笑!”
拉姆萨迅速出剑伤人,飞快逼近异端审判官扎尔摩。几名骑士尚未来得及动手,年老的异端审判官已被拉姆萨一剑伤了胸口,神职华服也被毁了一半。
扎尔摩见势不妙,发动转移魔法消失在空气中,留下一群骑士围攻拉姆萨:“杀,杀死他!”
“没用的。”拉姆萨面对这些教会派来的骑士,亮出身经百战的架势。此时的少年已再无犹豫和迟疑,拉着妹妹艾尔玛倚墙而立,且战且退,没有人能成功伤到这兄妹二人。骑士们尝到围攻贝沃尔夫家族的两人的苦涩果实。
肃清敌人之后,拉姆萨终于理清事实:“这些人应是教会派出的……冲着德拉克劳的事而来。难道这些人不知道黄道十二圣石的事吗?难道有人隐藏在迪利塔和格雷巴多斯教会背后……”
艾尔玛抓住拉姆萨句子中的关键,显出惊讶神色:“圣石?你是说传说中的‘黄道十二宫圣石’吗?它们真的存在?如果是真的,可能我还见过……”
“什么?在哪里?”
“那你答应带上我一起了吗?”
“不要说笑了!你没看见有多危险吗?我不能带着你一起。”
“哦……那我还是不告诉你我在哪里见过吧。”
拉姆萨急了,抓住妹妹肩膀哀求道:“求求你告诉我吧……这不是游戏也不是玩笑,你可能会因此而死!”
艾尔玛任性又理智地甩开哥哥的手:“现在说这些太晚了吧?刚才我已经和你这个异教徒一起对付教会的人了,现在我也是异教徒。戴茨达戈会不会因为顾全家族名声而除掉我呢……”
艾尔玛的分析不无道理,拉姆萨一时语塞想不到什么办法反驳,只能继续引导妹妹:“这个……还是不行啊。你去向二哥扎尔巴古解释一下,然后请求教会宽恕。”
“我看到那个石头是在奥本诺斯修道院。没记错的话,石头上有处女座的标记。”
“处女座……不能让它落在教会的手上。真是太谢谢你了艾尔玛,现在你去找二哥扎尔巴古吧。”
艾尔玛狡猾地眨眨眼睛:“是哦……你怎么去奥本诺斯呢异教徒先生?在教会势力范围内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拉姆萨瞬间发现自己上了妹妹的当。
“还是需要我吧?嘿嘿,带上我吧。”
“……真是被你打败了。但是只能到奥本诺斯,到了那里你就必须回来。”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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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艾尔玛的帮助,前往奥本诺斯修道院的路变得轻松许多。拉姆萨对这个地方和艾尔玛一样熟悉,就是在这里少年再次见到了往日挚友,也是在这里,公主奥维莉亚的命运发生了转变。
重回奥本诺斯,拉姆萨却发现气氛大为不对。修道院地下图书馆的大门敞开,一股淡淡血腥味道在空气中弥散,拉姆萨和艾尔玛跑进图书馆,发现重伤倒地的神甫西蒙和满地尸体。
“西蒙!西蒙先生!”
艾尔玛跑过去查看老神甫的伤势,西蒙似乎受伤很重,但神智仍清醒。听到艾尔玛的呼唤神甫慢慢睁开眼睛:“艾尔玛……你,你怎么……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事?”
西蒙喘了一口气,说话依然不连贯:“这里……太危险了……快逃……他们是为了……处女的……黄道圣石而来……”
“果然!”拉姆萨站起来,遥望地下入口,“艾尔玛是对的。”
“那可圣石是皇家世代流传的宝物……当奥维莉亚公主来这里生活的时候,他们把圣石一并带来做为皇家身份的证明。”
“他们是谁?现在是谁要抢石头?”拉姆萨隐约觉得这才是战争背后的真正阴影。
西蒙看了一眼拉姆萨:“你就是艾尔玛的哥哥拉姆萨吗……不要深入这件事了,你会被杀的……”
拉姆萨听见地下室内隐约有声音传来,证明那里确实有人在查找圣石下落。少年对西蒙神甫的警告毫不在意:“我现在已经是教会通缉的‘异教徒’了,正是因为圣石的原因……请你快告诉我,到底幕后的是些什么人?”
西蒙此时说话已比刚才连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拉姆萨道:“教皇和他的教派试图恢复他们的地位和权力。首先,他们先利用战争消耗拉古和高尔塔纳的军事力量,一旦战争开始,消耗的将不止是这两个领主的实力,也是整个伊瓦利斯帝国的实力。”
“为何还要收集黄道十二宫圣石?为了重现黄道十二勇者传说吗?”
“当然……那是为了获得民众的信任。”
拉姆萨低声说道:“据我所知,德拉克劳枢机卿已因圣石的力量堕落,成为传说中魔王卢卡维的仆从。这些所谓的圣石是必须被毁灭的邪恶力量!”
神甫西蒙看着拉姆萨的目光中透出丝丝欣慰:“你和你的哥哥们完全不同……简直和你父亲巴尔巴尼斯公一样。或许……你能毁灭他们的……野心……”话还没说完,因伤势过重西蒙已昏死过去。
拉姆萨低头查看了一下西蒙伤势,旋即面向地下室入口的大门道:“艾尔玛,你留在这里照顾西蒙,我下去追那些人。”
“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能留下西蒙一个人在这里!你们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拉姆萨劝妹妹。
看看已经昏迷过去的西蒙,艾尔玛知道自己也有责任:“好吧,你们小心。”
拉姆萨掏出怀中的天蝎座黄道圣石交给艾尔玛,沉重的水晶让少女差点没端住。拉姆萨交代妹妹:“小心拿着这东西,如果我没回来,一定要把它扔到大海里去,知道了吗?”
艾尔玛拿着圣石有些伤心:“真难过……不能帮多帮你一点。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是个男孩……”
拉姆萨摩挲妹妹的秀发,语气无限温柔:“别傻了,你现在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呀。”
“哥哥……”
拉姆萨也想多跟妹妹说几句话,但时间明显不够,他拍拍妹妹肩膀吩咐道:“照顾好西蒙。”转身钻入地下图书馆的更深层入口。
拉姆萨未曾想过奥本诺斯修道院地下竟有如此宏伟建筑,深深的图书馆似与这朴素修道院不符。拉姆萨觉得教会似乎隐藏更多秘密,自己正一步一步接近真实。
深入地下图书馆不久,拉姆萨发现来者竟是教会神殿骑士,带队的骑士自称名为伊兹路德•汀杰尔,帅气的年轻人。
“没有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异教徒拉姆萨!把圣石交给我们!”
“为何不把你的交给我们呢?”拉姆萨守住出口,拔出武器,“这样你们就能活着出去了。”
伊兹路德隔着书架高声喝道:“为什么一定要忤逆神圣的教会?做为贝沃尔夫家族的成员,你也违抗自己兄长的命令,你到底为何会这么做?”
“正因为我是贝沃尔夫家族的后代,我才反对他们!”拉姆萨回答响亮,“这个名字不应成为私人争名夺利的工具,而是为了维护正义!我父亲是为了阻止敌国侵略保卫人民而战。贝沃尔夫从来不会为了所谓皇室而战,只会遵循高贵的正义与荣誉!”
神殿骑士脸上露出笑容:“很好,那么我们应当携手同战才是!我们的理想如此相同。拉姆萨啊,格雷巴多斯教一直致力于建设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这是圣阿乔拉所提倡的世界,是一个‘神’的世界。你知道吗?人们从来也不信任皇室和贵族,而我们正为伊瓦利斯国家的未来战斗!”
拉姆萨此时已非懵懂少年,他仰头反问道:“挑起战争的是你们教会,战争也是神所希望的吗?”
伊兹路德并不在意这话题:“变革总有牺牲!衰败颓废的皇室和权贵要付出代价,这是为了人民!现在为了人民加入我们吧,就像你的朋友迪利塔那样。”
“听起来还不错,尤其是你以人民为借口的时候……但是你们真正想的不过是拥有恶魔的力量,以此建立军队控制民众而已。”拉姆萨经过德拉克劳一役之后,再也无法对教会产生任何信任。
“恶魔的力量?这些石头是圣石,是神圣的!我们要利用神的力量来保护人民,怎么可能是恶魔?”
拉姆萨摇头:“你知道德拉克劳枢机卿堕落成恶魔卢卡维仆从的事吗?如果那还不是恶魔的力量,我也不知那是什么。”
“分明是你抢走圣石杀了枢机卿大人,你在胡说!”
谈话到此为止,双方再次兵戈相见。神殿骑士据说十分强大,此次一见之下竟也不过如此。拉姆萨很快逼得伊兹路德退无可退,眼见战斗就要收尾,神殿骑士忽然祭起一个转移魔法,瞬间消失于拉姆萨面前。
“不好!”
拉姆萨想到一楼还有妹妹在,立即回到地面一层。
“放开我!”
伊兹路德果然抓着艾尔玛离开了,拉姆萨终于明白教会这种转移魔法距离不远。眼见妹妹被神殿骑士抓走,拉姆萨快步追去。
神殿骑士竟有援兵,一个拉姆萨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拦住拉姆萨面前。这人带着许多回忆,让人无比意外。
“在这里,拉姆萨你的对手将是我!你与教会为敌,必将毁灭你自己!我也可以祭慰米路达的在天之灵了!”
前骸旅团团长维格拉夫身穿神殿骑士的重铠出现在拉姆萨面前,这个变故让金发少年震惊不已。
“维格拉夫,你居然还活着!”
“不行吗?”
“你成了教会的走狗,你的信念呢?你被弃它们了吗?”
面对拉姆萨的质问,维格拉夫侃侃而谈:“可笑,你怎明白实践梦想有多困难……拉姆萨,无论你的信念如何伟大,不能实现还不是狗屁?如果实现才是最重要的!力量,强大的力量是这个世界生存的准则之一。我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没有力量就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你说我是肮脏的走狗?说吧,你可以蔑视我,但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我将不会再动摇了!”
拉姆萨举剑猛劈过去:“是吗?”
拉姆萨此时心中只有妹妹艾尔玛的安危,手中剑锋坚定又锐利。此一别两人各自走过千山万水,少年也想确信自己是否真有实力对抗神殿骑士。
剑锋交错,银光四射。拉姆萨不断逼近维格拉夫,几乎将神殿骑士斩杀当场。
“不能在这里……我是黄道十二勇士的一员,我不能……”
维格拉夫信奉力量的同时也开始变得怯弱,眼见实力不如拉姆萨转身便走。拉姆萨追到教堂外的空地上,却看见伊兹路德带着昏迷的艾尔玛匆匆离去。
“维格拉夫,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快走。”
伊兹路德见势不妙,留下维格拉夫独自飞奔而去。剩下被拉姆萨伤得虚弱的维格拉夫一人拦住拉姆萨去路。
“我不能这样就去见米路达,我不想死……”
一颗圣石自骸旅团团长胸口滑落地面,瞬间绽放湛蓝光芒。拉姆萨意识到有些事要发生,后退了一步没有逼近。那被维格拉夫求生意志激发的圣石冉冉升空,一个飘渺的声音在空中若有若无回荡。
“神圣之石的持有者,向吾许下愿望吧……”
维格拉夫猛然抬头,注视空中光波流转的圣石:“这就是圣石的秘密?”
“垂死的愤怒与不甘,唤醒吾之奇迹,现在许下汝之愿望……”
“不要!不要唤起它的力量!”
“救我!”维格拉夫毫不犹豫,完全不顾拉姆萨的阻拦。
一阵白光撕裂众人视野,圣石光芒汇入维格拉夫体内。维格拉夫在白光萦绕下不断膨胀变形,一如当初德拉克劳唤醒圣石的模样。
白光过后,青白色皮肤的怪物呈现世人面前。双角巨大的羊头怪物站在拉姆萨面前,声音激动又畅快。
“这就是圣石的力量,多么伟大多么让人激动!不仅是力量,还有数个世纪的知识在我脑海中翻滚。以后再见吧,拉姆萨!”
拉姆萨还未来得及阻拦,白羊座圣石幻化之怪物已狂笑消失。留下少年独自一人紧握剑柄站在教堂门口不知所措。
“这是……”
一个颤抖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将不知所措的少年拉回现实。拉姆萨转身看到西蒙颤抖着走出教堂,赶忙冲过去扶住老人。
“西蒙……你还好吗?”
重伤的神甫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典籍,交给拉姆萨:“拿着这个……《盖尔摩尼克圣典》。”
“这是什么?”
“是圣阿乔拉的信徒所写……曾一度流失……我在地下图书馆里发现了它……上面记录了关于黄道十二宫勇士传说的全部细节……”
“不要再多说了,你在流血!”
“没关系,我是个罪人……我早就知道教会的阴谋,却什么都没说……仔细看看这本书吧,粉碎他们的阴谋,救回艾尔玛……”
说出自己的愿望,西蒙眼中光辉渐渐黯淡下去:“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拉姆萨,你真的是和巴尔巴尼斯年时一模一样啊……”
老神甫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拉姆萨抱着这位曾经知道教会阴谋的老者,浑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局面让自己如此被动,尤其妹妹被抓走,接下来的线索应当如何?埋葬了西蒙之后,拉姆萨下意识去人物混杂的贸易都市多尔塔寻找线索。
多尔塔正在下雨,一名神秘的术士在雨中找到拉姆萨,告知了少年若想救回自己妹妹,必须带着那本所谓的《盖尔摩尼克圣典》赶到冯伯汉姆领的里奥冯斯城。此时拉姆萨才意识到,西蒙给了自己一件多么重要的东西。传达讯息之后,那名术士立即离开了,留下拉姆萨一人在雨中发呆。
看来自己应该好好读一读这本所谓的圣典。
《盖尔摩尼克圣典》所存年代相当久远,作者是圣者阿乔拉的第十三门徒盖尔摩尼克。这位第十三使徒在传说中是出卖了圣者阿乔拉的人,他写的书居然保存至今,这让拉姆萨大为惊奇,好奇心也更为强烈。
历史和真实往往完全不同,拉姆萨看到这本十三使徒写成的默示录之后,竟然看到一个和传统传说截然不同的版本。
伊瓦利斯历史上的黄道十二宫勇者传说乃是说上古时代一位野心家召唤出魔神力量,却反被杀害后,出现十二名以黄道十二星座为标记的勇者,以神圣力量击败恶魔。自此黄道十二勇士传说流传民间,成为伊瓦利斯最古老的传说之一。而格雷巴多斯教世代传诵的圣者阿乔拉故事中,传说这位神之子年少时以预言使人们避免瘟疫,为人民尊崇。成年恰逢后伊瓦利斯的统治者召唤恶魔,民间盛传圣阿乔拉将收集十二颗黄道圣石击败恶魔,随后这传说真得以实现。
战胜恶魔后的圣阿乔拉及其追随者引起当权者的恐慌,为大国神圣帝国尤多拉和当时的教派所围剿。加上第十三使徒盖尔摩尼克的出卖,最终被抓获并处决。但因为圣阿乔拉是神之子,他的死触怒了天神,降下神罚毁灭了神圣帝国尤多拉和当时第一大教派。圣阿乔拉的灵魂则送往天国,成为真正的神之一员……
与教会传说相反,《盖尔摩尼克圣典》所描绘的圣阿乔拉则是一个普通人类,不仅拥有人之常欲,甚至还是一个爱好安逸和平的人。其所创立的新兴宗教格雷巴多斯教也并非完全出于正常考虑,而是做为敌国间谍搜集情报威胁到国家安全,因此才被剿灭。圣阿乔拉确实曾经试图搜集黄道十二宫圣石。而号称出卖了圣阿乔拉的十三使徒盖尔摩尼克其实是尤多拉帝国派往调查阿乔拉的间谍。唯一与格雷巴多斯圣典中一致的描述是,后来古代的姆罗德地区确实在阿乔拉死后因为巨大的自然灾害沉入海底,这也是历史上的重大疑点。
这本由盖尔摩尼克撰写的圣典在窥见教会部分真面目的拉姆萨看来具有一定真实性,历史也许并非都会留下真实的痕迹,唯有勇气与信念才能探求真实。如今拉姆萨终于知道了恶魔竟也跟教会有关,他不禁更加担忧妹妹的处境,也开始担心这世界的未来。
遥望远方,少年收起圣典继续前进。勇气之路自此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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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废墟的教堂是五十年战争期间产物,泽尔泰尼亚地区曾是两国战争争夺的重点,如今这里再受战火侵袭,人迹稀少,只有一位华服女孩坐在废墟一旁草地上,双手环膝,脸上犹有泪痕。
迪利塔找到这里的时候,如今已该被称为女王的奥维莉亚正擦去脸上泪迹。迪利塔看见女王,紧绷的脸略有轻松:“原来你在这里……每个人都在到处找你。你这是怎么了?哦……对不起我失礼了,我不该对一位女王用这种口气说话。”
奥维莉亚低头小声反驳道:“不要这样……”
“我最崇高的女王陛下……”迪利塔故作恭敬地弯腰鞠躬道,“托您的福我才……”
奥维莉亚虚弱地抗议道:“我说……请你不要这样。”
大概是从奥维莉亚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影子,迪利塔终于低头认真道歉:“对不起,我道歉……”
已是女王的奥维莉亚并不愿意正视迪利塔的揶揄,将头低的更深:“你现在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你知道我并不是奥维莉亚,我对你已经没有价值。我甚至没有什么意义继续活下去……”
“是的……你不是奥维莉亚,甚至你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和身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贵族还是平民。”迪利塔并不否认这些。
“那么我这些年的生活到底是为什么?为了成为一个替代品吗?真是讽刺……一个人安静生活在修道院的时候,我经常想身为公主为什么要过那样的生活。那时我总认为自己多受一点苦就能让伊瓦利斯和平,就完全值得了……现在看来这些悲伤和孤独的经历则完全是一场幻梦……”
听到这般表述,沉默半晌之后迪利塔在公主身边坐下。
“你和我有相似的经历……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不幸生活,被人利用……那些人还假惺惺地跟我说‘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回报’,都是一派胡言!只有那些上位者才有可能得到回报,甚至不用付出什么,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法则……大多数人不得不老实遵守,甚至毫无怨言。”
奥维莉亚抬起头,凝视身边的男子。
迪利塔语气一转,声音陡然高亢:“可是休想让我也屈服于这一切!我绝不会再成为旁人的玩偶,我要利用他们!每一个曾经利用过我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奥维莉亚看得出这名骑士心中也有无限痛苦,忍不住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迪利塔伸出双手,轻轻扶在公主肩膀,凝视公主双眸:“相信我,奥维莉亚,我将简历一个符合你想法的国家!我将让你的生命发出夺目光辉,我将守护你到永远!所以请不要再继续哭泣了,好吗?”
奥维莉亚愣住了,片刻之后轻声问道:“我可以信任你吗?真的可以吗?”
迪利塔用力点头:“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以我死去的妹妹蒂塔之名起誓……所以,请不要再哭了……”
出生至今颠沛流离的奥维莉亚首次见到真心关爱自己的人,少女望着迪利塔的认真,心中充满矛盾。一切矛盾在迪利塔以自己死去妹妹名义起誓的瞬间飞速崩解。奥维莉亚生平首次能够找到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依靠,这种感觉让她不由自主投入迪利塔的怀中。
“哭吧,尽情的哭吧……也许你还能哭,而我的眼泪早已流干……”
迪利塔抱着如今的女王陛下,静静凝望远方,不知此时拉姆萨是否跟自己一样在遥望未来?
给我勇气吧,蒂塔,让我继续努力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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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萨的运气并不太好,也不算太坏,离开莱萨里亚北上之后就遇到南天骑士团围剿逃兵的行动。这场意外的战斗让拉姆萨遇到了奥尔兰度的义子奥兰•杜莱。这个占星术士看上去和拉姆萨一样并不喜欢这场战争。两人没有因狮子战争的缘故战斗,倒让人欣慰。
“战争看似永无完结之时……”占星术士奥兰•杜莱对拉姆萨说,“你的哥哥们还用剑指着我们,所以和平绝无可能。”
拉姆萨摇头否定了奥兰•杜莱的说法:“战争并非拉古和高尔塔纳之间的矛盾,其实这些全都在另一股势力操纵之下,他们才是真正的敌人。如果你能见到南天骑士团的奥尔兰度先生,请转告他。”
“为什么是奥尔兰度?”奥兰•杜莱很奇怪白狮子方的人竟要传话给义父。
“我父亲曾经说过,他是父亲唯一的挚友……”
“明白了,我会切实转告义父的。”
拉姆萨大感意外:“你相信我的话?”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要搜集黄道十二圣石……如果是为了人民,我不会干涉。若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想义父也不会答应。他将以雷神西多的名义击败他们。”
拉姆萨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你知道教皇的计划吗?”
“一点点,但没有确实的证据。我们还会继续追查下去……或许你知道的更多一些。”
“如果有确实的证据,可以停止战争吗?”拉姆萨瞬间天真了一下。
奥兰•杜莱惊道:“你已经有确实的证据了吗?”
“盖尔摩尼克的默示……”拉姆萨忽然想到,这东西教会必然不会承认,天真的热情顿时冷下来,“不,还没找到哦啊。”
奥兰•杜莱也不相信拉姆萨已经获得教会阴谋的证据,没有追问只是挥手离去。
“你不是孤军奋战的,拉姆萨。没有人知道战争会否停止,但我将是你的朋友!”
两人在暮色中挥别,却不知已为将来的重逢打下重重伏笔。
辞别占星术士之后,拉姆萨遇到了一次意外的袭击。
在要塞城市的住宅区父亲,拉姆萨被一群暗杀集团的人团团包围。其中赫然有那个曾经吐露过自己妹妹行踪的术士。这名术士年纪不大,手段却让人惊讶。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拥有超过神殿骑士的实力罢了。”天冥士玛拉柯•伽尔忒纳哈对拉姆萨高喊:“异教徒,你的终点就是这里!”
此时出现了让人意外的状况,一名暗杀队伍中打扮与天冥士相似的少女忽然尖叫一声“救命”,开始朝拉姆萨这边猛跑过来。
拉姆萨犹豫了一下,冲过去拉住少女,一剑斩杀妄图刺伤自己的忍者。“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寻找艾尔玛!”少年心中如此笃定,勇气是他最强的武器。
天冥士的妹妹是天道士,玛拉柯的力量虽然独特,却也只是和自己的妹妹拉珐平手而已。对上拉姆萨这等经历过无数战争考验的强者依然不能获得怎样的优势,片刻之后暗杀队伍只剩天冥士一人独撑局面。
“可恶!”撂下一两句狠话,玛拉柯转身逃走。
敌人退走,拉姆萨带着拉珐来到僻静角落,询问详细的情况,这位天冥士的妹妹对拉姆萨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和哥哥的身份。两人都是伊瓦利斯北部冯伯汉姆领主盖尔卡拉尼斯•巴林顿大公麾下的暗杀者者。这位号称武器王的巴林顿大公是个秘密拥兵,试图在乱世里寻些机会的人。
显然巴林顿的目标也是皇冠,训练暗杀部队也是出此考虑。拉姆萨觉得眼下势力更加混乱,千头万绪中似乎隐约能见到黑幕背后的蠢蠢身影。只是要怎样才能揪出这黑影,又怎样才能救回妹妹?拉姆萨找不到答案。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拉姆萨问眼前的姑娘,“我必须赶去里奥冯斯城救我妹妹,你呢?”
“我要去救哥哥……”
“你们怎么会为巴林顿做事的?”
拉珐身体颤抖了一下,似在回忆往昔往事,神情之中有愤怒和痛苦:“我们都是五十年战争期间的孤儿,巴林顿一手杀害了我们的家人,又收养了我们。最初我还很敬仰他……”
“我听说巴林顿在战时建造孤儿院培养杀手,看来此事不假。”
“还有更可怕的……”拉珐闭上眼睛,浑身因激动而颤抖,“杀死我们全部家族的人,留下我和哥哥被他利用……还有……他是个禽兽……”
拉姆萨听出了一丝阴暗的味道,正要说些什么,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咒骂:“听着拉姆萨,赶快去里奥冯斯城,否则你妹妹就没救了!”原来声音竟从一只青蛙口中发出,似是魔法操纵的一种。
“你敢碰艾尔玛一根头发试试!”拉姆萨怒气勃发。
“拉珐你也要来,否则拉姆萨的妹妹一定会死!”
“可是……”
“我没有跟你们商量,这是命令!”传话结束后,那青蛙化成一缕烟雾消散于夜色中。
拉姆萨和拉珐对视一眼,两人连夜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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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萨和拉珐抵达里奥冯斯城之际,冯伯汉姆地区的领域盖尔卡拉尼斯•巴林顿正在自己府邸接见一批人。这些人身穿重铠,面色倨傲凝重,竟是神殿骑士团的沃玛鲁夫和维格拉夫等人。双方气氛并不融洽,尤其巴林顿大公的态度恶劣,似乎极轻视眼前的神殿骑士。
“各位光临这里,喜欢这里吗?这里的每一分设计都为战争而生,比起那些华美的城堡强多了……话说现在伊瓦利斯强者为王……”
“说重点吧。”沃玛鲁夫看不惯这胖子自我吹捧,打断道。
“看来你们相当急躁。”巴林顿充满自信地起身,“那么咱们开诚布公好了,可以合作吗?”
“什么意思?”
“如我所说,强者为王。现在最有实力的难道是南天骑士团和北田骑士团吗?都不是吧,应该是神殿骑士团的你们才对,你们握有圣石力量……”
巴林顿的话让沃玛鲁夫心头一震,没想到这看似愚蠢的领主竟也知道秘密?
“圣石含有巨大魔法力量,根据古老传说所言,古代姆罗德城的陷落跟它们有关……”
沃玛鲁夫大笑:“哈哈……想不到您这样的领主也会对传说有兴趣。”
“你是说你不相信这些?”巴林顿笑眯眯看着神殿骑士团长,“据说德拉克劳枢机卿的死就跟这些石头有关嘛。”
“死于疾病的枢机卿大人啊……”沃玛鲁夫忍耐着继续打哈哈。
巴林顿步步紧逼:“哦?那么你们为什么执着于贝沃尔夫家的小儿子?指着他是‘异教徒’。”
“我们神殿骑士从不过问异端审判的事。”
巴林顿这次没给沃玛鲁夫留面子:“你是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了?算了,我们帮你努力回忆吧……叫玛拉柯进来!”
巴林顿喊来的玛拉柯还带着一人,竟是奥本诺斯修道院一战中挟持艾尔玛逃走的神殿骑士伊兹路德。伊兹路德脸色沮丧,看见沃玛鲁夫一躬到地:“对不起,父亲……”
沃玛鲁夫知道事情已无可抵赖,冲过去挥手一掌将儿子打跪地上:“没用的东西!”
此时有人进来汇报拉姆萨等人入侵城堡,巴林顿挥手让玛拉柯前去对抗,自己则继续跟神殿骑士谈判。
“你到底想要什么?”沃玛鲁夫的耐心几乎到了极点。
“我说过了,我想要帮助你们。”巴林顿以为形势尽在掌握,好整以暇地坐下,一副胜利者姿态。
“如果我拒绝呢?”神殿骑士团长终于开始失去耐心。
巴林顿眯起眼睛:“那么我就揭露教会的阴谋行径,你看如何?”
“你拥有圣石也无法证明什么。”
“是啊……”巴林顿密切注视眼前的男子,“如果加上那本盖尔摩尼克留下来的羊皮书呢?不管拉古,高尔塔纳还是帝国的那些老不死们恐怕都会有兴趣吧……”
“那东西在哪?”沃玛鲁夫双眼紧紧盯着巴林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巴林顿的藐视举动彻底让沃玛鲁夫愤怒,神殿骑士团长回首吩咐维格拉夫道:“去,出去,跟在刚才那个巫师后面,我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巴林顿没想到如此局势下沃玛鲁夫仍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怒气上升:“不要轻举妄动!别想怎么样!局势可对你们不利!”
沃玛鲁夫看着维格拉夫匆匆离去,猛然逼近巴林顿大公:“局势?你以为像你这样软弱的人类能干什么?”
沃玛鲁夫的话有些奇怪,跪在一旁的伊兹路德觉得有些惊慌,正要询问,却见空中凭空掠过几道闪电,房间光线也渐渐黯淡。
巴林顿也感觉到不妙,转身从背后的窗口跳出,同时召来一群士兵包围沃玛鲁夫等人。“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神殿骑士团长脸色凛然:“想要动武?很好,我来亲自给你们展示圣石的力量……”
下一个瞬间,死亡的惨叫自房间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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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冥士和天道士兄妹两人再次相逢,也再次摆开战斗姿势。拉姆萨站在拉珐背后,看到这对兄妹便能想起自己的妹妹,这种想念让他心急如焚。
“玛拉柯,停止这一切吧,我们一起离开!”拉珐依旧试图劝走兄长,换来的却是玛拉柯的大声反驳。
“你也知道我们平时怎么对付背叛者!你将会和你的新朋友一起走向灭亡!就算你要逃走,也是过着躲避追杀的悲惨生活,我可不想那样!大公已经向我承诺过,这次工作完毕,我们就可以自由了!”
“你相信那个人?你知道那只是谎言!如果我们现在不走,一辈子都会继续是他的奴隶!”
“我相信大公!只要杀了这个人拿走圣典,就能够获得自由!”
拉姆萨看着这个试图杀死自己的人,心中依然只想着一件事:“艾尔玛在哪里?”
“我知道你担心她。”玛拉柯冷笑,“把书给我,我就放了你们所有人!”
拉姆萨有些动摇,身边的拉珐却阻止他道:“别相信他。巴林顿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后会毫不犹豫杀掉你我的,绝对不能把想要的东西给他,这样他们也不敢动你妹妹!”
兄么之间太过熟悉让玛拉柯无法再向拉姆萨承诺什么,双方只有开战一途。拉姆萨早已熟悉天冥士的那一套,再也不会中招。这一战毫无悬念,拉姆萨又一次将玛拉柯逼到死角。
看到身边拉珐的哀求目光,拉姆萨心中一软,没有追杀下去,反倒放了一条生路给玛拉柯。天冥士也不领情,转身便走。
妹妹天道士追着兄长身影跑入城中,门口又留下拉姆萨一人思考如何寻找妹妹。忽然城堡内电闪雷鸣,没多久跑出一名浑身浴血的骑士。那骑士的脸因恐怖扭曲,大声呼喊着“怪物”之类的词,显是受了强烈刺激。
拉姆萨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飞步向城堡里冲去。
“千万不要出事,求求你了妹妹……”
少年这样祈祷,虽然那个神已不再是他心中的神。
拉姆萨的运气实在不太好,没有找到妹妹,却因为狭路相逢碰到维格拉夫。自从上次在教堂外落败之后,维格拉夫似乎又强大不少,两人一见面,拉姆萨也知道自己不拔剑绝无可能了。
“又见面了,拉姆萨。”维格拉夫端起自己手中的骑士剑,“来吧,我们来打一场。”端起骑士剑的维格拉夫发现拉姆萨只是静静望向自己,顿觉自尊心受到侮辱:“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真可怜……”拉姆萨拿着武器慢慢靠近维格拉夫,“为了复仇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之王卢卡维,如果米路达知道这一切,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复仇?”维格拉夫狂笑道,“现在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复仇了,我还要让这个世界以混乱和恐惧为终结。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拉姆萨,现在让我来亲手解决你!”
“这石头是恶魔的石头……”拉姆萨恨恨地说,“什么黄道十二勇者,都是谎言!”
“对啊,神的奇迹之类都是谎言,是政府和当权者为了自己的地位伪造的故事!”维格拉夫带着一腔不满高声喊道,“你没有理由谴责那些创造奇迹的人,因为人们总是软弱到希望有‘奇迹’发生。无止境的抱怨,散漫的懒惰……这些就是民众的真实一面!政府不过是复位他们不安全感罢了,只是这样民众就很满足,这些人满足于被利用。‘神’不过是他们精神依恋罢了,然后他们就可以不用付出任何努力,什么事都等到神来帮助他们。”
“你不也在依赖所谓的‘奇迹’吗?”拉姆萨一语直中维格拉夫要害,“你跟他们有什么不同?你这个软弱的人!”
“少废话,那是因为人类不可靠!”维格拉夫持剑冲上。
两人第三次交锋就此展开。拉姆萨手中武器幻化成道道银光,瞬间扑灭维格拉夫妄图近战的愿望。
维格拉夫虽然强悍,对拉姆萨的剑仍有一定惧怕心里。拉姆萨正是出于这等考虑,几个迂回招数之后,一剑将维格拉夫砍翻在地。这是拉姆萨第三次打败维格拉夫,仍毫无悬念。
维格拉夫发现不妙,手持圣石迅速逃走了,没逃多远就转身停住脚步。
“你又要逃走吗维格拉夫!”
“我们还是来做个了结吧……”维格拉夫掏出圣石,这个动作让拉姆萨心中悚然一惊。曾如此熟悉这个动作。
圣石力量瞬间发动,阵阵波纹在空中荡漾,恶魔的身躯于光辉中现身。这是白羊座的恶魔仆从,除了声音依仍是维格拉夫之外,它已和人类没有一丝关联。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实在不好意思了,让您久候。”维格拉夫的声音中带着优越,魔神随即又召唤出无数下等仆从。
拉姆萨回头看了一眼跟自己一同进入城堡的同伴,深吸气率先迎面而去。
“来吧,维格拉夫,和你的失去的信念一起走向毁灭吧!”
维格拉夫怎也没想到,拉姆萨早已与魔神交过手,自己无论怎样召唤下等仆从,又或袭击拉姆萨等人,都未能产生任何效果。金发少年在挪腾闪避之间,双眼始终毫无畏惧,这与维格拉夫期待的人人心中充满恐惧相去甚远。
维格拉夫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样充满勇气?”
“不需要有改变世界的心。”拉姆萨一剑次入白羊座魔神体内,冷静地回答,“只要有爱就有勇气,你已经不会明白了。”
同样身为圣石拥有者的拉姆萨似拥有神奇力量,武器刺入恶魔体内发出道道波纹。白羊座的魔神低头审视自己身上伤口,满脸难以置信。
“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
一道绚烂光华闪过,瞬间化成灰烬的恶魔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块白羊座圣石。拉姆萨弯腰捡起圣石,并没有说话。身后的同伴们却更觉得跟随拉姆萨乃是正确选择,这少年有让人钦佩的勇气和打败恶魔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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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中被禁锢的艾尔玛知道兄长会来解救自己,牢房里已没没什么看守,牢房外隐隐传来惨烈的呼喊声和兵戈交锋之声。惨叫声从隐隐约约扩大至此起彼伏,让艾尔玛觉得恐惧。
哥哥已经凄厉到如此地步了吗?少女心存疑问,正要靠近门口听个仔细,牢房大门被撞开,一名受伤骑士冲进牢房。
骑士身上伤口巨大,血液汩汩流出,艾尔玛还未抓住骑士的手说些什么,骑士已对少女喊道:“有……有怪物……快跑吧……太危险了……”
重伤骑士不及艾尔玛给自己包扎伤口,歪头死去。艾尔玛将骑士尸体在地上摆正,侧耳倾听门外惨叫声的方向,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奔逃走。
巴林顿府邸地牢出来即是大堂,艾尔玛经过大堂遇到重伤的伊兹路德。神殿骑士正靠在墙壁一侧痛苦喘息。
“你还好吧?”艾尔玛并不恨这绑架自己的神殿骑士,走过去轻声询问。
“我的,我的剑呢……”伊兹路德用尽力气摇头,“必须要……必须要击倒他……唔,为什么好黑,我什么都看不见!”
“不要担心,已经不需要战斗了。”少女安慰伊兹路德。
伊兹路德听见艾尔玛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告诉你的哥哥……那些石头……真的有着‘恶魔的力量’……那个人……那个人不是我父亲……这魔力让他变成了魔王的暗黑眷族……咳咳……”
“请不要再说话了……”
伊兹路德没有听从艾尔玛的建议,继续说道:“拉姆萨说的是真的……这世界面临灾难。如果不杀死他的话……告诉每个人,没有时间内战了……必须联合起来……我,我的剑呢?”
艾尔玛在心中叹气,温言安慰道:“不必担心,我哥哥已经杀了它……尸体就大厅的另一侧。所以你不要担心,不用继续战斗了……”
“真的吗?太好了……对了,石头……石头放在我的衣服里面。交给你的哥哥吧……”
艾尔玛照着话从伊兹路德衣服里找出石头,放在自己口袋中:“我一定会转交给他的!”
“好累……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
伊兹路德•汀杰尔说完最后的话后,便安静死去了。艾尔玛看着年轻人渐冷的尸体,心中无限悲伤。无论伊兹路德曾经做错过什么,他是个一心希望这世界变得美好的人。这样的人一个一个死去,艾尔玛低头轻轻抽泣。
艾尔玛的哭泣声细微,依然引来另一个神殿骑士。神态威严的男子缓步走入大堂,不是别人,正是伊兹路德口中不是自己父亲的沃玛鲁夫。
“哦,你还在这里啊,我会把你送往天国。”
艾尔玛看到这名残暴的男子,心中紧张步步后退,沃玛鲁夫也不着急,一步步跟进。两人对峙之际,城外传来一声让沃玛鲁夫熟悉的惨叫。
“哦?白羊座居然被杀了?看来你哥哥真有恶魔都不曾有过的好运……但是现在你嘛……”
沃玛鲁夫正要杀死艾尔玛,怀中的圣石竟开始剧烈震动,这变故让神殿骑士大为惊奇。
“为什么处女座会有反应?你……你不会是……”
靠近艾尔玛仔细端详,沃玛鲁夫忽然激动了。
“很好!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我已经找了你整整一百年了!连做梦都想着你呢!”沃玛鲁夫狂喜着抓住艾尔玛,“我不会杀你,不必害怕。来吧,跟着我走!”
一拳将少女打晕,沃玛鲁夫扛着艾尔玛施展魔法离去,却未曾注意艾尔玛怀中的圣石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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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萨赶到城堡内部之际,正看到巴林顿大公手持火枪对准天道士拉珐即将开枪。天冥士玛拉柯已倒在妹妹怀中,看似心脏应停止跳动不久。
“你们这些恩将仇报的孩子……”巴林顿大公一脸惋惜地叹息道,“我抚养了你们,现在你们却要杀死我吗?”
“你这个杀人犯!”拉珐已泪流满面,抬头注视这个衣冠禽兽,“你杀死了我父母,现在还杀死了我哥哥……”
“你们兄妹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啊……”巴林顿假惺惺地也跟着抹眼泪,“兄长为了救妹妹挡住子弹……嘿嘿,早知道真应该把你们解决掉!”
拉姆萨来了,巴林顿也不慌张,对着赶来的少年冷笑道:“你就是拉姆萨吗?你们都别轻举妄动,要是想救刚才中弹的孩子,就让拉珐把石头给我!”
圣石呈现在众人面前,拉珐一时间成了众人焦点。就在巴林顿以为圣石即将入手之际,一个黑影静静靠近大公,一把扭住领主大人的脖子。
细微的骨节断裂声之后,巴林顿大公被从屋顶抛下,这位拥兵自重的领主就这样惨叫一声死去,至死还坐着王家的美梦。
“喂,女士,可以把那石头交给我吗?”
这般优雅的声音,让拉姆萨和拉珐同时大吃一惊。出现在屋顶的男子银色长发,面容俊秀,竟是传闻已经战死在平原地区,死去多时艾尔姆多亚侯爵!
“你怎么会在这里?”拉姆萨意识到事态可能不妙。
拉珐迅速将圣石揣入怀中,这个动作让艾尔姆多亚有些不满:“不要这样吧女士,把它给我。”
“不要给他,拉珐。真正的艾尔姆多亚侯爵早在平原会战的时候死去了,这个一定不是真的!”
“拉姆萨吗?”艾尔姆多亚侯爵看了少年一眼,“异教徒啊……我还应该感谢你呢,当年的那件事。我虽然不会像沃玛鲁夫那么粗暴,可你最好还是要明白一点,如果把石头交给我,我或许可以让沃玛鲁夫把你妹妹还给你。”
“艾尔玛她在哪里?”提到妹妹拉姆萨立刻急了。
“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吗?请把石头给我。”
拉珐以目光征询拉姆萨的意见,少年瞬间犹豫了一下,随后作出决断:“不,绝对不要把圣石交给他。”
“你打算放弃自己的妹妹咯?”艾尔姆多亚冷笑一声,“我以为你是来救她的呢。”
随后这位侯爵向后退了几步:“我本不想动粗,但是现在似乎没办法了……你们两个,去拿圣石吧。”
守候在侯爵身边的一对美女神情冷漠,看似纤弱的她们刚才悄无声息杀死巴林顿之后,脸上无一丝情绪波动。拉姆萨深知只有杀人无数的人才有可能做到这样,立即抢到拉珐身边守住少女。
“尽量不要杀人……”
心中默念信条的少年以轻逸的姿态打伤两名美女杀手中的一人,艾尔姆多亚似乎很重视这对姐妹花,立即挥手:“算了……我明白为什么它们会输了,我们暂时撤退吧。”
拉姆萨并不占据有利位置,只能看艾尔姆多亚撤离没有办法。侯爵大人临走之前还撂下一句话:“你不可能是那种对妹妹见死不救的人。去我的都城吧,即使明知那里是地狱你也会去的,对吧?”
所有的敌人都撤离了,战场迎来片刻的安宁。经过漫长又凄凉的一夜,朝阳照在屋顶。拉姆萨回头看见拉珐守护着兄长的尸体,心中微感酸楚。
“哥哥……看,日出。我们一起看过多少次日出啊……我一直都说想要旅行,远离这场战争,可是现在……哥哥……”
拉姆萨再次转过身去,心中无限想念妹妹艾尔玛,无论如何也要救到妹妹……
毫无征兆中,一阵熟悉的能量波动在空中蔓延。拉姆萨回头看到拉珐怀中那块圣石竟发出眩目的光芒,拉珐也被这股光芒吸引,从怀中掏出圣石。
曾经熟悉德拉克劳和维格拉夫等人发动圣石的状况,拉姆萨心中大为恐慌。难道拉珐因为玛拉柯的死伤心,因此引发圣石力量?难道拉珐也要……拉姆萨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有勇气面对敌人,却无勇气面对朋友。
“你也对哥哥死感到难过吗?”少女眼中透着温柔,看圣石的神情安详。
“不,拉珐,它是……”拉姆萨还未说完,拉珐手中圣石已跃上空中,洒出无限光辉。道道魔法光辉在在空中照耀玛拉柯的尸体,光辉炙热强烈,渐渐汇聚成一道光柱冲破天际。
“这是什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让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本已死去多时的玛拉柯竟然蠕动了一下,甚至发出呻吟:“唔……唔……嗯……”
还未等拉姆萨和拉珐做出反应,玛拉柯已坐直身体:“拉珐……这是哪,发生了什么……”
“哥哥!哥哥!”
拉珐的兴奋与开心已不能用语言形容,少女猛扑在玛拉柯怀中。
“哈哈,别,别这样……疼……”
玛拉柯的复活让拉姆萨重新审视这些圣石。刚刚复活的天冥士仔细回忆自己刚才的感觉:“似乎有某个声音在呼唤我,我从未听过这种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它只是说‘回到正确的意志那里去吧’……”
拉姆萨越发不懂了:“这石头到底蕴藏怎样的力量?”
“应该不是神制造的东西。”拉珐发表意见,“也不像是卢卡维他们为了入侵这个世界而造的东西……”
“应该是远古就一直存在的东西,只是根据使用者的意志不同而发挥威力。”
对圣石的讨论无法深入,皆因众人都没有切实的根据。现在最重要是分析形势,考虑如何解决当前问题。
“神殿骑士不包括后来的艾尔姆多亚的话,最初来的有三人……”熟悉巴林顿军情的玛拉柯说,“就三个人,干掉了整个里奥冯斯的守军,太可怕了这种力量。”
拉姆萨低头沉思:“维格拉夫被我干掉了,另外一个伊兹路德也死了……剩下那个应该是抓走我妹妹的人。”
“他们会不会回到圣地姆罗德?这些人接受的应该是教皇的命令吧?”
对此拉姆萨倒有自己的见解:“你这么看?我觉得未必,我怀疑教皇根本不知道圣石的秘密。维格拉夫也是偶然召唤出白羊座威利阿斯的力量……伊兹路德是因为和恶魔战斗才死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更深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天冥士兄妹似乎明白了。
“有什么更为隐秘的力量控制了现在的战争和整个局势……那力量比教会更强大。教皇这一次应该不会是单纯想要利用圣石来欺骗民众……”
“你的意思是说教皇也被利用了?”天冥士倒觉得这个推论很有可能。“是那个叫沃玛鲁夫的人抓走了你妹妹。”
拉姆萨收起武器,眺望远方:“或许他就是隐藏在幕后的主角。”
“你打算怎么做?”
拉姆萨瞬间下定决心:“我要去见迪利塔,去泽尔泰尼亚。”
“就是那个现任的黑山羊骑士团团长?”
拉姆萨点头:“迪利塔也被神殿骑士和教会控制着,我想他应该知道一些真相。”
“一起同去吧。”玛拉柯拍拍拉姆萨的肩膀,“前途未卜,我们一起好了。”
少年回头看着天冥士兄妹,默默点头。在这属于巴林顿的城堡里,新的一天和新的旅程就这样开始。
此时战争已蔓延到伊瓦利斯全境,新的局面已开始。持续了三个多月的战争僵局让双方都陷入资源耗尽的边缘。拉古公决意在一次战斗中取得重大胜利,以获得王位。因此北天骑士团下达总动员令,前线的八成士兵开始朝贝斯拉要塞集合。按照拉古的预想,如果能一举攻破要塞,势必对高尔塔纳造成沉重的打击。以要塞为踏板,泽尔泰尼亚境内也不成问题。战争中至关重要的时刻日益迫近。
带着种种无奈和希望,拉姆萨再次上路。上路前拉姆萨再次祈祷,却是以妹妹的名义祈祷。在这失去神和信仰的路上,请亲人和正义给自己勇气,让自己勇往直前。
第四章 爱是一切
泽尔泰尼亚境内的一所教堂里,拉姆萨跪在神像前静静祈祷。背后教堂大门发出轻微响声,身穿骑士团长华服的迪利塔走近拉姆萨,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嘲讽道:“一个异教徒居然在教堂里祷告……真是可爱的胆量。”
拉姆萨起身回首:“你来了。我没有多少时间闲聊,请你坦率的告诉我,为什么教会高层们会派你到高尔塔纳那边去?”
“辛辛苦苦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迪利塔面色坦然,“好吧,我告诉你。我的任务就是暗杀高尔塔纳和雷神西多。”
这才是让拉姆萨真正感到震惊的发言,少年脸色巨变:“你说什么?”
“你小声点。”迪利塔态度依然平静,“这可算是机密计划了……我们一直努力煽动民众布满情绪,引发起义或反叛。南北天骑士团都会因此不断削减实力,不过这显然不够,所以才需要异常这样的战争……”
“原来一直以来的暴乱都是你们的计划吗?包括这场战争!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
迪利塔看着这个天真的朋友,笑了:“这些仍然不够。按照计划……在战争中拉古和高尔塔纳两个人都必须去死。两个骑士团的首领也必须要死。南天的奥尔兰度和北天的扎尔巴古,还有戴茨达戈……失去了这些领导人,自然战争就会轻易结束。”
“然后教会出来当好人吗?”拉姆萨一针见血。
迪利塔摊手:“民众到时候会无条件支持教会的,也只剩下教会了。他们还会看到黄道十二勇者传说。”
“可是那些石头是……”拉姆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迪利塔的目光冷了一瞬。
“现在你才是教会最大的妨碍……”迪利塔口气有些危险。
“……难道你也在搜集圣石吗?”拉姆萨自圣坛附近后退了几步,神色警觉。
“我可不是为教会工作。”迪利塔轻描淡写地化解两人之间的紧张,“不用担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迪利塔没有再看拉姆萨,转而低头凝视教堂的彩色玻璃:“如果逼不得已的话……我大概也会杀掉你。”尽管口气依然淡漠,拉姆萨还是感觉到语气中的一丝颤抖。
拉姆萨也不想看这个老朋友的脸,他把头低下。
迪利塔尽量让自己口气轻松:“你不用担心,我们虽然理由不同,但至少目的相通。只要我们的目标还一致,就不会是敌人。”
“我们可以联手吗?”拉姆萨其实对此并不抱希望。
“不行,她还需要我。”
“她?”
“公主或者说是女王……不过一旦她被控制住,称呼就不重要了。反正教皇一派的最终计划也不过是建立傀儡政权。”
拉姆萨对迪利塔的言辞异常敏感:“你也是在为自己的野心利用奥维莉亚吗?”
“我不清楚……”迪利塔似乎打算结束谈话,“不过……”
“不过什么?”
“我愿意为了她,付出我的生命。”迪利塔扭头说道。“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两人的谈话因门外一阵骚动中止,有人在教堂外高声喝道:“拉姆萨,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安静的走出来!”
拉姆萨挠头:“这个声音好熟悉。”迪利塔比他更为熟悉,苦笑道:“这是异端审判官扎尔摩•路斯纳达吧?”
“出去吗?”拉姆萨看着迪利塔,“跟我在一起你会很麻烦。”
“无所谓了。”迪利塔跟着拉姆萨并肩走出教堂,面对门外异端审判团。扎尔摩看见迪利塔略显惊讶:“黑山羊团长海拉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已经看见我了,绝不能让你i回去。我们上吧拉姆萨!”迪利塔抽出佩刀,对准异端审判官。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教皇和神殿骑士们的阴谋……如果你解释,他们或许会撤退……”
迪利塔冷笑一声:“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小心迎战吧!”
异端审判官觉得自己被深深藐视了,大声喊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迪利塔?你在帮助顶级的现行通缉犯!你一个小小的黑山羊骑士团长,居然敢违逆异端审判官吗?”
迪利塔嗤笑一声:“我又不是不认识你,正因为认识才要这里干掉你啊,亲爱的扎摩尔大人。”
“你这个大胆狂徒!你是在亵渎神的威严吗?你想与神为敌吗?你一定已经堕落成异教徒了!”
“呸!渎神?神的威严?你这个无知的蠢驴,除了说对自己有利的话还会干什么?利用神的名义控制人,你们这些人渣!”
扎摩尔的话真正激怒了迪利塔,年轻的圣骑士手中刀光一举收割一条生命。血光四溅中迪利塔宛如魔神走来,步步逼近扎摩尔。
异端审判团的骑士们轰然围上,实力却不像他们的信仰那么强大。拉姆萨和迪利塔两人并肩前进,无人可挡。
“啊……神啊,请你惩罚这个邪恶的人吧……”
扎摩尔最后的哀嚎尚未结束,迪利塔已经一刀穿过他胸膛。剩余的异端审判者也被杀得七七八八,留下拉姆萨和迪利塔两人面对教堂门口无数尸首。
迪利塔对生命的逝去无比麻木,目光都未在异端审判团尸体上停留多久,问拉姆萨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有两个理由来泽尔泰尼亚。”拉姆萨对迪利塔如实相告,“一个是来见你,另外一个是要见奥尔兰度伯爵。”
“雷神西德?”
“是,我想跟他合作揭开教会的阴谋。”
“怎么合作?”迪利塔眯起眼睛。
拉姆萨对此倒很有信心:“握有非常强有力的证据能够解决这问题。”
“那本盖尔摩尼克写的默示录圣典吗?”迪利塔竟然知道得很多。
“差不多……当我遇到奥兰•杜莱,也就是伯爵义子的时候,他向我承诺如果我拿到证据,他们就能阻止教会高层的阴谋。”
“这样啊……”
迪利塔沉思之际,一名女魔导士宛如鬼魅出现在他身旁。拉姆萨惊讶之余警觉地望着女孩,手始终紧握武器。
“没关系,这是自己人。教会从圣姆罗德派了几个人来帮忙,她就是其中之一。”
“帮忙?”金发美丽的少女摇头,“说是监视还差不多吧?”
“算了,不用这么直接……”迪利塔笑着放松话题,“她知道所有的一切,也是高尔塔纳军中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女孩盯着拉姆萨年轻英俊的脸,:“你就是那个年轻的勇士咯?我的名字是巴尔玛弗拉•拉楠度,很高兴认识你。”
“你来做什么?”迪利塔对这位女孩跟自己朋友搭讪并不在乎,只是单刀直入。
“北天骑士团已经开始移动了。”
“贝斯拉要塞吗?”
“奥尔兰度刚刚离开了比斯拉要塞,现在是高尔塔纳在领导军队,还包括你的黑山羊骑士团。”
迪利塔点头:“看来晚了一步,局势终于无可避免了。”
“我不会放弃的。”拉姆萨现在比起以前更加坚定,也更沉稳,“我会去劝说奥尔兰度伯爵,避免再多的伤亡。”
“那么又要说再见了。”迪利塔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你小心保重。”
“你要活下去,迪利塔。”
“你也是……”
时隔许久,两个朋友的手再次握在一起,却代表分别。两人抬头仰望教堂穹顶,钟声在此时响起。拉姆萨看着这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朋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在心中默默祈祷所有人的安全,然后匆匆离去。
目送拉姆萨离去,巴尔玛弗拉问迪利塔:“你就这样让他走了?”
“我知道他会做什么,无所谓了。”
“你这是在利用他吗?你唯一的朋友。”
迪利塔扭头注视巴尔玛弗拉,目光中带着少许痛苦和挣扎:“你给我闭嘴!你又知道什么?”
“男人们的计谋真让人受不了。”巴尔玛弗拉默默扭头。
“动身吧,多说无用!”
迪利塔和美女魔导士匆匆离开教堂,钟声回荡在两人背后。
××××××××××
被誉为“即将改变狮子战争局势”的贝斯拉要塞一战即将开始,一切计划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拉姆萨带人赶到要塞附近的时候,正看见几个神殿骑士正朝朝风中撒出什么事物。这些人看到拉姆萨都意外地起身相迎:“哟,这不是拉姆萨么,真不想在这里碰到你。”
说是迎接,神殿骑士们亮出的都是兵器而非鲜花。
“居然是神殿骑士,你们撒了什么东西?”
“这个!”为首的神殿骑士巴尔克•芬佐尔扔出小玻璃瓶,瓶子在地上破碎之后,液体化作一股绿色浓烟,显然是毒药。
“如果把这个散布到北天骑士团阵营里,你说会发生什么呢?所有的士兵都因为恶心难受而无法继续战斗!”
“教皇到底想干什么?”
“嘿,如果北天骑士团的人因为这个失去战斗能力,南天救回很容易攻占要塞。这样的机会难道不是除掉奥尔兰度和高尔塔纳的最好机会吗?当然吸入了毒气的拉古就更容易干掉了……”
“现在大家应该高兴。”神殿骑士巴尔克微笑道,“战争啊,无聊的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教会将是权力的中心,你们的这些贵族即将退出舞台!”
命运之神没有眷顾神殿骑士,曾经连魔王仆从都能打败的拉姆萨轻松战胜了放毒的神殿骑士们。在神殿骑士撤退之后,拉姆萨意识到整个战争的高潮似乎都被人所控制了。
局面相当不妙。
如同拉姆萨所想的一样,迪利塔回到高尔塔纳身边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军令调来奥尔兰度伯爵。这位剑圣大人在进入要塞之后即刻遇到骑士们的武器欢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怀疑我是同谋?”
高尔塔纳的出现解释了西多法士•奥尔兰度的疑惑:“你居然和教会的人一起共谋对付我!”
“胡说!这是教皇的阴谋!”
“阴谋?”高尔塔纳冷笑,“虽然没你的骑士团我不太可能打赢战争,但是现在真可惜……来人,把雷神西多大人带走!”
奥尔兰度被骑士们带走,不知何时迪利塔出现在高尔塔纳身后。脸上表情虔诚的迪利塔身边还有一个美女,自然是巴尔玛弗拉。
“大人,您的决断异常明智!”
“继续你和教会的接触吧。”高尔塔纳做出慈祥宽和的表情看着迪利塔,“想要颠覆拉古的势力,还得教会多帮忙宣传。”
“教皇和高层们已有决断,请不必担心。”
高尔塔纳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个战术天才,点点头道:“我将马上颁布任命状,你将成为南天骑士团的团长,也将被册封为圣骑士!”
“衷心感谢您的好意!”
高尔塔纳亲热地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迪利塔,接下来可就要靠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迪利塔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迪利塔成为圣骑士的同时,贝斯拉要塞附近的北天骑士团营地里,无数中毒的士兵倒地不起。圣骑士扎尔巴古前来前线视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多数骑士说不上一句话就昏迷或是死亡,只有在远处营房里的戴茨达戈还摇摇晃晃,看似中毒不深。
“将莫斯风古斯胞子中的毒素抽出,再散播在空中……”戴茨达戈虚弱中一语道出,却因体力不支几欲倒地。
“大哥!”
“不必担心,我还挺得住……倒是大公阁下在哪里?”
一个虚弱的声音字阵地上方传来,扎尔巴古跑上阵地最高处,看见倒地气喘吁吁的拉古公。扎尔巴古跑过去问候:“拉古大人,您没事吧?快叫医生过来!”
步履蹒跚的戴茨达戈也跟过来:“……您感觉如何?”
“心口刺痛,很难过……不过休息一下应该没什么事了……”拉古公说话声音听起来倒无大碍。
戴茨达戈瞬间站直,脸上的表情一变:“那问题就麻烦了……”
“你说什么?”拉古公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兼幕僚。
下一秒钟发生的事让圣骑士扎尔巴古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戴茨达戈瞬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拉古公胸口。拉古公还未看清事实已痛叫出声。
“啊唔……啊啊……你,你这是……”
扎尔巴古自震惊中恢复,想要阻止大哥:“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不要拦着我,扎尔巴古!”戴茨达戈扭头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继续让匕首深入。
“你……你背叛了我……我以为你杀了巴尔巴尼斯是为了自己在贝沃尔夫的地位,原来你……”
拉古公的话说到一半已中断,戴茨达戈将深入的匕首猛抽出大公胸口,一股鲜血喷洒地上。看到拉古带着不甘断气,戴茨达戈才放松下来。
“大哥……难道是你投的毒?”
“呼……不是,不是我……是为了让我们贝沃尔夫家族能登上伊瓦利斯之巅的盟友……”
“可是这种阴谋!”
戴茨达戈猛然转头,紧紧盯着自己弟弟:“拉古公战死在战场上,我们家族继承了大公未完的遗志……”
扎尔巴古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
“没有可是!”戴茨达戈看着紧张的二弟,干脆利落地说道,“随便把匕首塞给一个战死的士兵手里,就说是高尔塔纳派来的杀手。你明白了吗……”说完不给圣骑士追问的机会,戴茨达戈已经昏死过去。
扎尔巴古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不认识大哥。
混乱还在继续。
为了阻止两军对垒造成更大伤亡,拉姆萨释放了贝斯拉要塞的储水,洪水隔断了正在厮杀的两军。因为投毒事件而痛苦的两军得以暂时修整。
进入要塞的拉姆萨听说了奥尔兰度伯爵被捕的消息,带着赶来的奥兰和巴尔玛弗拉一同前往牢房营救剑圣。
巴尔玛弗拉本身就是阴谋的一部分,因此营救异常顺利。拉姆萨很快见到了这位父亲唯一的挚友。
“接下来要怎么办?”剑圣奥尔兰度问拉姆萨,“孩子,你长得真象你父亲。”
巴尔玛弗拉警告奥尔兰度:“高尔塔纳明日要公开处决阁下,就算为了自己的生命,请赶快逃走吧!”
“明白了,我会跟拉姆萨一起去揭露教会的阴谋。”
“父亲,请让我跟你一起去。”奥兰请求义父。
奥尔兰度摇头:“你要赶去泽尔泰尼亚保护奥维莉亚的安全,如今他是王位继承人,你要尽力保护她。”
“……明白了。”
战争的真正高潮不会只有一个。就在拉姆萨救走剑圣奥尔兰度同时,高尔塔纳正在愤怒地注视着洪水中断的战斗。这位领主越来越有皇家的脾气了。
“这是谁干的?”
迪利塔快步走进来,朝高尔塔纳单膝跪下:“阁下,是您在叫我吗?”
“赶快集合所有士兵,向北天骑士团发动总攻!”
迪利塔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因为有洪水,我们无法挺进。”
“他们也不能,这就是我们的机会!”高尔塔纳试图发挥自己的军事才能,“他们以为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们突然袭击,一定可以彻底击垮他们!”
迪利塔耸肩:“我不这么认为。”
“你说什么?”
迪利塔没有再回话,只是默默转身,反手一剑刺穿高尔塔纳身体,他的动作安静娴熟,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啊啊……你……你……”
迪利塔抽出武器,让鲜血在地面上汩汩成河,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没人希望你这种猪成为国王的。”
剑锋犹在滴血,迪利塔转身叫道:“进来吧!”
两个人安静地走进会议厅,前面一人是巴尔玛弗拉,后面的一个竟然是雷神西多。仔细观察才能看出他和真正的西多有细微区别,竟是个冒充的。
迪利塔面容平静,横剑在那“奥尔兰度”面前。
“知道吗?你不会白白牺牲的……”
化妆成雷神西多的格雷巴多斯教徒躬身行礼,也显得平静如常:“一切都遵照圣阿乔拉的旨意……”
迪利塔不再说话,举剑刺入假奥尔兰度胸膛,一幕完美的暗杀戏码就此完成。巴尔玛弗拉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个坚决又阴险的男子完成一切。
“真正的奥尔兰度已同拉姆萨一起逃走。”
迪利塔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点头道:“很好……希望拉姆萨能珍惜这短暂的休息。”
战争的双方同时失去最高领导人,按照最初计划教会开始出面调停。但因贝斯拉要塞一役中双方实力都未受损,教会的调停失败了。而此时对战局有所了解的拉姆萨追随妹妹的踪迹已经来到兰贝利领。
少年的目标是教会的圣地姆罗德,中途无数困扰,想着妹妹安慰的拉姆萨一一解决。
能温暖自己心的人只剩下艾尔玛了吗?少年这样想着,脚步不停。
××××××××××
扎尔巴古发现兄长戴茨达戈最近行踪神秘,自从拉古公“英勇战死”之后,原本握有北天骑士团重兵的贝沃尔夫家接收权力只是瞬间的事。随后戴茨达戈拒绝了教会提出的停战调停,似在等待什么。
自从上次暗杀拉古公事件之后,圣骑士扎尔巴古对兄长的行为已不如往日那般信任,有秘密客人来访戴茨达戈,扎尔巴古决定偷听一次兄长的谈话,看看大哥还隐瞒了什么。
仔细聆听,来人竟是神殿骑士高层,据说在神殿骑士团权力仅次于团长的罗法尔•沃德陵。身穿苦修袍的神殿骑士站在华贵的戴茨达戈府中,显得与这环境格格不入。戴茨达戈显是早就料到会有此次来访,态度温和中也带着少许强硬。
“看来贵方是打算拒绝我们教会的调停了?”罗法尔对拉古的不愠不火没有太强反应,只是淡淡问道。
“没错,拉古公的意思是同意整个伊瓦利斯……除了这条路,直到奥利纳斯王能够真正处理政务之前,我们都不会停战。只要有贝沃尔夫存在的一天,我们就不会放弃。”
神殿骑士阴恻恻地反问:“阁下认为是谁谋杀了拉古公呢?”
戴茨达戈完全不为所动,反而质问神殿骑士道:“你这是什么话……拉古公不是被南天骑士团的人谋杀的吗?或者……您的意思是说教会杀死了拉古公吗?”
对方明白戴茨达戈的意思:“这么说阁下明确表示不愿合作了?”
“如果我们愿意,可以很容易就消灭你们神殿骑士团的势力。”戴茨达戈淡淡描述道,“请不要忘记这一点。”
罗法尔嗤笑一声:“我们?哈哈……你知道那些投散北天骑士团阵地的毒药吗?”
“我想那些毒药来自于莫斯风古的胞子吧……”
神殿骑士微微一笑:“没错,除非摄入大量毒药,否则你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戴茨达戈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罗法尔仔细观察戴茨达戈的表情,继续说道:“一般人仅会发生好像伤寒一样的症状。一般来说都可以救治,除非持续摄入……直到病入膏肓。”
戴茨达戈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躲在门外的扎尔巴古心中暗暗吃惊,身上不断冒出冷汗。圣骑士隐隐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让人吃惊的大秘密。
果然那名神殿骑士罗法尔像是偶然想起一般又说:“对了,阁下父亲好像也是死于伤寒。”
“你到底想说什么?”戴茨达戈这般深厚的城府也终于忍不住了。
罗法尔看似满不在乎地说道:“如果因为这种毒而死的人,即使尸体掩埋之后,毒性仍然还会扩散,您也知道这一点吗?”
“……”
罗法尔觉得自己所加筹码已差不多,话锋一转道:“这些都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其实这次我带来一份来自教皇大人的礼物。”说完不容戴茨达戈反驳,罗法尔自怀中已掏出一样神奇的事物。散发奇异光泽的水晶放在桌上,流光在戴茨达戈脸上扫过一道道波纹。
“这是……”
罗法尔笑容诚恳又亲切:“这就是黄道圣石了,我从圣•姆罗德带来的。为了展现那个人的诚意,希望您能笑纳……”
被人抓住把柄,又有厚礼相送。戴茨达戈陷入沉默之中,大约算是默许了神殿骑士的所谓交易。站在门外的扎尔巴古听得浑身发冷,转身蹑手蹑脚离开伊古洛斯,朝着父亲的墓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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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妹妹足迹的拉姆萨来到兰贝利城之时,艾尔姆多亚侯爵正同神殿骑士团的首席沃玛鲁夫坐在壁炉前讨论形势。艾尔姆多亚侯爵一直是格雷巴多斯教的虔诚教徒,如今跟随神殿骑士也在情理之中。
“死了两个了……还有一个同伴没有出场,摩羯座的灵帝会在哪里降临?”艾尔姆多亚对前途似有忧虑。
沃玛鲁夫毫不在意:“不用担心它,它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躯体。”
“什么?它已经发现了?”
“是,是圣石自己选择的身体。一直都是它们选择我们,石头选择身体。”沃玛鲁夫说道。
艾尔姆多亚望着窗外的破败城堡喃喃道:“果真如此的话,现在我们应该开始准备召唤‘血涂的圣天使’了……等到那时,我们就不必通过石头和身体这样的媒介也能随意出入这个世界了。不过现在有合适的身体接受‘圣天使’吗?不要告诉我就是那个女孩……”
沃玛鲁夫口气坚定:“仅仅只有一具躯体适合接受‘圣天使’……就是那个女孩。现在我们只需找到通往死之都姆罗德的路就可以了。”
两人正在谈话,杀手姐妹进入房间汇报拉姆萨的行踪。“他已经来了,我们已经引诱他进入城堡,接下来该怎么做?”
“该报报仇了。”艾尔姆多亚准备出击,“等他很久了。”
沃玛鲁夫提醒艾尔姆多亚:“你要小心,他很强,甚至打倒了白羊座威利阿斯。”
“别担心,你只要花心思寻找通往死之都的路就可以了。”
两人交代完毕,艾尔姆多亚带着姐妹杀手前往大厅迎战拉姆萨。
此时拉姆萨正在城堡内部慢慢搜索,见到艾尔姆多亚立即亮出武器:“艾尔玛……艾尔玛在哪里?”
“打败我再说吧。”
艾尔姆多亚过高估计了自己实力,双方投入战斗片刻之后,拉姆萨已让他气喘吁吁。银发侯爵盯着少年,心中实在不明白这小子为何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算了……看来这个身体无法击败你,到地下墓地来吧,你妹妹在那里……”
最后一句对拉姆萨的作用毋庸置疑,艾尔姆多亚进入地下墓地的同时,拉姆萨也毫不犹豫跟上。最终侯爵在两具棺木中间停住了。
拉姆萨意识到了艾尔姆多亚想做的事,但已来不及阻止了。手中圣石射出光辉的同时,一个更为庞大可怕的魔神降临在众人面前。
“这里全都是死者的灵魂,是我发挥力量的地方!”变身成魔神的艾尔姆多亚发出咆哮,“也是你的葬身之地!”
恰好伊兹路德的姐姐梅莉亚特•汀杰尔追踪拉姆萨来到墓地,亲眼目睹了侯爵变身的女圣骑士幡然醒悟:“圣石的力量?弟弟难道是因为……”
“就是这样!”拉姆萨持剑奋力抵挡两姐妹化身的魔神狂攻,“你弟弟发现了真相,所以没活下去!”
“神啊!难道说父亲……也知道?”
“当然!”
只是瞬间的交流,原本认定拉姆萨是杀弟仇人的梅莉亚特转而拔剑为拉姆萨的正义而战,也为兄长的仇恨而战。
女圣骑士的剑和拉姆萨的剑织成一道复仇风景,切碎艾尔姆多亚的一切美梦。侯爵身上的伤痕渐渐增加。
一定要赢,一定要活下去,艾尔玛还在等着自己!少年在心中不断激励自己,终于彻底断绝了艾尔姆多亚的一切生机!
光辉闪烁交织这位曾经伟大领主的死亡,拉姆萨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待到空中缓缓落下那颗人人争夺的圣石之后,梅莉亚特将之收入手中,拉姆萨看着女圣骑士说:“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弟弟……甚至维格拉夫都不知道圣石的秘密。我可以肯定,可能连教皇都被沃玛鲁夫利用了。”
“这些怪物并么有传说中那么强……”梅莉亚特沉吟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拉姆萨摊手,“如果他们愿意,我觉得他们可以毁灭所有的势力,就好像在里奥冯斯那样。但是他们没有疯狂利用这种力量,我想一定有什么理由……”
“或许不能方便使用这种力量?传说中卢卡维是一个无敌凶猛的怪物。”
梅莉亚特将手中圣石交给拉姆萨:“这个给你,还有一颗摩羯座的圣石,沃玛鲁夫好像交给了戴茨达戈领主……”
“给了我大哥?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
拉姆萨陷入沉思之中,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一趟看看大哥和二哥了?
××××××××××
泽尔泰尼亚领的都城里,奥维莉亚正在自己房间难过得浑身发抖。就在刚才受伤的奥兰•杜莱闯入她的寝室,对她说出了让人震惊的事实。
“并不是义父杀死了高尔塔纳公,也不是共犯……义父已和拉姆萨一起逃离了要塞,他们一起为了粉碎教会高层和恶魔的阴谋奋战……”
“那么是谁杀死了高尔塔纳公?是谁?”
奥维莉亚未等到奥兰回答,门外士兵已闯进寝室抓住奥兰。迪利塔出面解决争端,命令所有人离开寝室。
让奥维莉亚真正震惊的是迪利塔和奥兰的对话,迪利塔说出了让人吃惊的事实——原来高尔塔纳公的死是迪利塔一手策划,栽赃给奥尔兰度也是迪利塔亲手炮制。
“为什么要这样做?”奥维莉亚猛然起身,质问迪利塔。
“我要让你成为真正的女王。”迪利塔看着被自己俘获芳心的女子,口气坚决,“我告诉过你的。”
“你只是在利用我,你骗人……”
迪利塔抱住奥维莉亚:“看着我,奥维莉亚,你不相信我了吗?”注视女王的双眸,迪利塔的口气略微松动:“我现在想要跟奥兰单独谈谈,你回自己的房间好吗?”
“你……不要伤害他……”
“好的,我保证。”迪利塔伸手发誓。
奥维莉亚并未回到自己房间,而是站在房间外偷听两人谈话。结果谈话的内容让人大吃一惊,迪利塔居然开始劝说奥兰为自己工作。
“我必须打倒北天骑士团建立奥维莉亚的王国。当然,也必须除掉教会的那些废物,我才不是他们的走狗!”
“你到底想干什么?”奥兰•杜莱觉得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迪利塔说出了让奥维莉亚和奥兰都震惊的话:“我将成为正确的一方……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完全符合正义。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普通的见习战士,成为骑士,最后掌握世界。这样清晰明白的人生,不正是人民所需要的所谓‘英雄’么?”
这些话如冰锥刺入奥维莉亚心中,女王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最终忍不住逃回自己的房间,即使在床上痛哭,依然忍不住身体颤抖。
迪利塔并不知晓奥维莉亚偷听自己谈话,他依然淡淡看着眼前的占星术士,正要继续说些什么,背后的巴尔玛弗拉忽然掏出匕首朝迪利塔走来。
“我知道你是教会派到我身边的间谍,如果我背叛了教会,你就来杀死我是吧?”迪利塔面对巴尔玛弗拉手中武器,异常平静,“你现在来动手吧,用力刺进来……”
看着迪利塔面容平静靠近自己,巴尔玛弗拉忍不住尖叫一声。无论如何,这一次教会交给的任务她恐怕真的无法完成了……冷静残酷和温柔,种种情绪都在这一个男子身上出现,这是巴尔玛弗拉至今从未想过的。
××××××××××
伊古洛斯充满拉姆萨的回忆,阔别多日这里依然如故。只是拉姆萨从这里的安静嗅出一丝不安,进入哥哥府邸的门口少年瞥见一只陆行鸟正在低头啄食,是扎尔巴古的坐骑。心中隐隐觉得不妙的少年跑进大厅。
“扎尔巴古,你疯了吗?”官邸中戴茨达戈看着步步逼近自己的圣骑士,高声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哥哥,你还有脸自称贝沃尔夫吗家族的人吗?”扎尔巴古看着自己兄长咬牙切齿。
“你是说拉古公?他迟早要死的!你想想,他没有我们的帮助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势力?像他那样挑起战争的人本来就错了!”
“杀死拉古的确没什么!但是父亲……这绝不可原谅!为什么你要杀死我们的父亲?!”
“你在说什么?”
“拉古临死前所说的我本来并不相信……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一切!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死父亲?”
两人争吵引得门外骑士闯进:“戴茨达戈卿,怎么了?”
拉姆萨进入房间时,正赶上戴茨达戈率领众多部下意图围攻扎尔巴古。戴茨达戈毕竟是政治老手,瞬间就恢复了冷静:“扎尔巴古疯了,你们赶快抓住他!”
老三及时赶到给了扎尔巴古最强有力的援助,圣骑士对弟弟说道:“拉姆萨,你是对的!我们的哥哥挑起战争,杀死领主,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这个可耻的人,不可原谅!”
“你这个蠢货!”戴茨达戈对扎尔巴古吼道,“为什么不乖乖服从我呢?只有强者才能制弱者的规则,这才是我们的职责!即使是皇家失去了力量也必将没落,我们要做的只是获得家族应有的地位罢了!这才能证明我们拥有力量!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你的心中已经没有正义感了。”扎尔巴古剑锋指向兄长,“贝沃尔夫的名字象征勇气和信念,如果你已不配拥有这样的名字!”
“正义?哈哈……你以为这就是人民支持你的理由吗?没有我的那些手段,你怎么可能会被称为英雄?你有今天的地位,应该感谢我而不是轻视我!”
老大和老二的谈话终于彻底决裂,拉姆萨扫视周围的骑士,默默站在二哥身边。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一致。
扎尔巴古常年在战场上磨练,区区几个骑士也无法阻挡北天骑士团长的强大技艺。愤怒的圣骑士杀死了所有拦在戴茨达戈面前的守卫,靠近自己的兄长。
“用你的生命向父亲谢罪吧!”
扎尔巴古重剑挥出,戴茨达戈身上裂开一道无药可救的伤口。伊古洛斯的领主捂着伤口垂死挣扎几下,带着愤怒和不甘叫道:“蠢货!如果……如果没有和你的阻碍……伊瓦利斯就是我们的了……是我们家族的了……”
强烈的怨恨和不甘自戴茨达戈体内涌出,汇入胸前圣石中。圣石再次自动从拥有者身上滑落,又冉冉升空。拉姆萨明知发生什么,却无法制止,只能看魔力之光席卷众人视野。光辉散尽,山羊状的愤怒灵帝现于这众人面前。
“这就是圣石……我明白了!”戴茨达戈化身成愤怒的灵帝,兴奋不已,“我告诉你,确实是我杀了巴尔巴尼斯。家族曾经有过爬上权力顶峰的机会,都被他放弃了,那个白痴老头!因此我杀了他……毒药是强者最好的敌人,不是吗?”
一道光芒自灵帝手中闪过,扎尔巴古瞬间被恶魔击倒,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当场死亡。愤怒的领地扭动山羊脖子,注视拉姆萨。
“下一个就是你了,拉姆萨!”
对于拉姆萨来说,同魔神们战斗已不是新鲜遭遇,即使这暗黑眷族是自己哥哥变化也无区别。少年看着大哥戴茨达戈幻化的怪物,默默念诵艾尔玛的名字。
妹妹……请保佑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哥哥……你在这里安西吧!
愤怒的灵帝并非拉姆萨对手,交手片刻后灵帝体力已渐不支。落败的灵帝化作一阵烟雾消散空中,只留下圣石熠熠生辉。拉姆萨收回圣石,环视惨烈战场,这里长眠他的两位兄长,少年终于意识到夕日荣光的贝沃尔夫家族似乎终于走到了光辉尽头。
“这就是我们家族最后的结果吗……现在只剩下艾尔玛了,请一定要等到我来救你!”
离开伊古洛斯的拉姆萨匆匆赶往圣•姆罗德的大圣堂。来到之时却发现这里已没有任何生气,圣地的活人几乎都被神殿骑士杀光,甚至连自己的二哥扎尔巴古的尸体都被骑士们挖出来充当战争傀儡。不仅没有找到艾尔玛的踪迹,拉姆萨还要面对神殿骑士的合力围攻,甚至扎尔巴古的尸体。
再次亲手杀死自己兄长的无奈和痛苦让少年心中充满愤怒,对亲人的爱成为支撑他的唯一力量。扎尔巴古的力量此时已不足以和拉姆萨对抗,在拉姆萨剑下,扎尔巴古也和大哥一样化成粉末消散空中,得到彻底安息。
“沃玛鲁夫,我不会放过你!”
对着扎尔巴古消失的方向发下誓言,拉姆萨继续追踪沃玛鲁夫的踪迹。在大圣堂中央祭坛附近,拉姆萨见到濒死的教皇。教皇被神殿骑士挟持杀害,此时只剩一口残气。
“奥,奥本诺……”
曾是狮子战争真正黑手的教皇嘟囔了一句之后终于死去。拉姆萨带领众人离开教会圣地,重新奔赴奥本诺斯教堂。据说在教堂地下书库的最深层,有着能进入让人惊异之路的入口。
××××××××××
奥本诺斯修道院,拉姆萨首次守护公主之所在,拉姆萨再次重逢迪利塔之所在。这里发现了《盖尔摩尼克圣典》,这里送走了老神甫西蒙的生命,这里夹杂了太多回忆。起始于终结,过去和未来。重新回到奥本诺斯修道院,拉姆萨闻到了阴谋尽头的味道。
神殿骑士团因拉姆萨的打击不断削弱,沃玛鲁夫因此才决意将兵力集结,用来打开死之都通路。神殿骑士剩余力量似都集中于此,拉姆萨首先遇到宵小阻拦,清理之后于地下五层遇见神殿骑士罗法尔。
圣石拥有者们号称拥有永恒生命,拉姆萨却不信这套,依然击败了罗法尔。魔神都无能为力,神殿骑士又如何?然而罗法尔临死发动了死之都召唤,将拉姆萨等人送入死之都•姆罗德。
上古时期姆罗德与今日教会圣地不同,乃因神罚陷入毁灭沉没于地下。罗法尔发动咒语瞬间切裂周围一切,将众人带入无尽黑暗中。
“这里将是你有去无回之路……”将死的罗法尔看着拉姆萨,口气里竟带着一丝揶揄,“我毁掉入口,你就只能继续前进了……下面有你的妹妹在等你……去吧……”
罗法尔用尽最后力气毁掉入口传送器,留下拉姆萨一行人只能继续深入。
死之都•姆罗德充满黑暗气息,死者悲鸣和各种隐约嘶吼在空中飘荡。拉姆萨早已认不出方向,只凭手中圣石感应寻找目标。
神殿骑士最后防线就在死之都,无数拉姆萨见过的面孔拦住去路。拉姆萨此时心中已无杂念,只想夺回妹妹。神殿骑士在拉姆萨阵阵冲击下节节败退。
一层一层,一幕一幕,拉姆萨头也不回。
拉姆萨终于击溃几乎所有敌人,来到尽头。飞空艇墓场上,悬空飞舞的碎片残骸伴随一艘破败飞空艇,有人正在飞空艇上祷告,拉姆萨终于见到自己最大的敌人沃玛鲁夫。沃玛鲁夫此时正对平躺地面的艾尔玛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沃玛鲁夫•汀杰尔,到此为止了!赶快把艾尔玛还给我!”
沃玛鲁夫回头看见拉姆萨一行,心中明白其余神殿骑士都已战死。眼看拉姆萨率众来袭,沃玛鲁夫脸上笑容渐渐涌出。
“伟大的‘血涂圣天使’主人啊……圣•阿乔拉死去这么多年,无数血为他而流,可明显不够。下面我将用这少年的血献给您,让您得到最彻底的觉醒!”
掏出怀中圣石,沃玛鲁夫化身成魔神朝拉姆萨袭来。此时血涂圣天使尚未觉醒,拉姆萨怎样都可以对付眼前这名敌人。众多魔神的锤炼让少年果断出击,片刻间即控制了局面。
只是无论拉姆萨怎样呼唤,艾尔玛都似沉睡不醒。
沃玛鲁夫所唤醒也不过是黑暗眷族中一员,拉姆萨很快击败对手,留下垂死魔神径直走近艾尔玛身边。
“艾尔玛,艾尔玛……”
拉姆萨呼唤声中,艾尔玛竟真的缓缓醒来!已化身统治者海修马利姆的沃玛鲁夫绝望地发现,醒来的真是艾尔玛本人,而非什么圣天使之类。
少女缓缓坐直身体:“哥哥……是拉姆萨哥哥吗……”
“我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统治者海修马利姆耗尽力气嚎叫,“我将奉献自己的血和生命,献给‘血涂的圣天使’!”双手击破自己胸膛,血液喷薄而出。
此时一道光芒自统治者海修马利姆体内爆出,另一道蓝色光泽自艾尔玛头顶不断下落。光芒闪耀之中,艾尔玛的头发竟然变成全白。
圣•阿乔拉出现了。
此时更为惊异的景象再出现,兄妹之爱让艾尔玛和拉姆萨心灵相通。圣•阿乔拉身体不受控制,在空中蓝色光泽照耀下。圣•阿乔拉和艾尔玛竟分裂成两人。
“艾尔玛,你没事吧?”
“我没事……哥哥,我们必须杀掉阿乔拉……快!”
拉姆萨目光转向那位传说中神话人物,神色坚决:“恶魔之后是天使吗?教会可耻的谎言……”
此时圣天使已化作真正形态,天空中蓝色光泽洒遍,白发的美丽女性躯体站立空中,周围环绕无数恶魔仆从。
“接受制裁……弱小的……人类。”圣天使阿尔提玛声音优雅。
即使面对魔时也未曾胆怯过,拉姆萨此时更是首当其冲,正面一剑砍向圣天使。剑起剑落,剑光自圣天使胸口切开一道长长伤口。更多血汩汩流出。
“我们渺小,可我们还有彼此!”
又一剑。
圣天使外表光鲜,内里虚弱之极。拉姆萨奋战不久,圣天使即受伤后退至空中。更多华彩自空中洒落,圣天使因流血和他人的血终于彻底进化。隆隆声中,宛如圣光的淡蓝辉影光耀万道。仰望捂着面容崩溃的圣天使,拉姆萨隐隐感觉到自己最后终于接近真实。
缓缓化身,露出骷髅一般外甲,这是血涂圣天使阿尔提玛。
拉姆萨此时已经明白盖尔摩尼克所写故事中为何人类最终会受到神罚,也明白了教会尊崇的神是何等面目。历史的传说和见证的真实交织,少年手握武器,继续正面与血涂圣天使周旋。
这种时刻已不需要语言,拉姆萨默默战斗,在不为人知的黑暗深处。
没有了家族,没有了名誉,没有了世人敬仰的目光,没有了贵族光环,甚至没有了多年挚友……拉姆萨依然奋战。
为了和平,为了弱者,为了他人的正义,为了名誉……
拉姆萨在十字架的圣光之中屹立,手持长剑,怀抱圣石。黄道十二宫的勇士传说是真是假?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坚持,是真是幻?不能允许这种存在降临人间,不能让神殿骑士的野心毁灭他人生活。
如今吾等即为黄道十二勇士!剑与石来证明!没有恐怖,没有凄苦,没有怨恨,也没有不甘。
只有爱。只因爱是一切。
高高跃起在空中,拉姆萨将手中佩剑深深刺入血涂圣天使体内。
血涂圣天使发出哀嚎,宛如圣石吸收的不甘和怨恨:“更强的力量……更强……啊……”
下一刻,不可一世的神迹也宣告毁灭。火光自血涂圣天使体内点燃,包围一切,燃烧万物。
炽烈光焰自地心冲天而起,吹散一切,最终消散空中。
拉姆萨凝望破灭的偶像,心中一片平静。
——终于……尽力而为了。
——父亲,我真的做到正义与荣誉了吗?您是否满意?
——不管是迪利塔,还是其他人,都应该会好好活下去吧?
…………
………
……
…
光焰吹散死寂的飞空艇墓场,传说中的真神未能降下神罚,却寂灭在金发少年手中。
最终一切归于沉寂,一切归于宁静,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尾声 真实
拉姆萨于奥本诺斯修道院爆炸行踪不明后不久,迪利塔终于利用教会与贵族之矛盾成功掌权,并娶女王奥维莉亚为妻,登上王位统一全境。自此平民成为英雄王的故事为万民传诵,结束狮子战争的伟大功绩更让人所景仰。
雷神西多之义子占星术士奥兰因守护女王奥维莉亚得以幸存,后根据亲身经历耗时数年写成《杜莱白书》,描绘真实历史中的拉姆萨与迪利塔,更揭露教会阴谋。新教皇即位期间,奥兰公布《杜莱白书》,后因拒绝收回著作被教会囚禁,后以异端名义处以火刑。
《杜莱白书》被教会封存禁锢数百年。
贝沃尔夫家族兴旺三百年,至狮子战争期间彻底没落。戴茨达戈与扎尔巴古战死,硕果仅存的小儿子与幺女亦死于奥本诺斯修道院的奇异爆炸中。隐约有人传说曾见过这对兄妹,却未能证实。
…………
历史再度向前推进数百年。
掌握了权力,推动了时代,战胜了敌人,又能如何?
生者,逝者,掌权者,苟且者,胜者,败者,显贵者,贫贱者,能者,弱者,执着者,卑怯者,拥有者,失去者……战火纷飞时的城墙依旧,那些人却随风而逝,纷纷逝去的人们留下历史之碎片。往昔的历史让迪利塔英雄王之名为人敬仰,如今历史成烟,烟消云散。且让吾等讲述另一个勇气传说。还英雄以真实,赐过往予真相。
黄道十二宫之勇者传说。默默无闻之英雄拉姆萨,吾等将一直赞颂你的英姿,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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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长了,下DSL里看去,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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